修仙者,当不惧安危,不畏生死。
黄沙漫天的沙漠中,烈日当头,一男子坐在木屋前,挽起衣袖擦了擦额头滚烫的汗珠,时不时喘口粗气,黄沙灌入口鼻,炎热如火。
千羽猛烈地喝了口酒,暂时缓解了干渴。
守陵师虽活得潇洒,但这两百年太漫长了,两百年来,他孤独难耐,却常常与孤独为伍,唯一的嗜好便是徒步前往十里外的酒家,打上一壶酒,再来两小菜。
这人啊,快乐就那么容易,随随便便几口酒就打发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
前方出现一女子身影,她悠悠地走在沙地上,落日将这弱小的身影拉出长长的影子。
待其走近后,千羽方才看清她光着脚掌。
脚掌深深陷进沙子里,滚烫的沙子把一双本洁白如玉的双脚烫得红肿起来。
她走得很慢,风沙吹不走她深入骨髓的傲气。
千羽好生怜悯,却也忍不住问道:
“姑娘,在沙漠中为何不穿双鞋子?”
女子转过身,待她抬起头时,千羽方才看清她的脸。嘴唇被风吹的干裂,动人的眼睛里,透出一股杀气,那是狼,又似狐狸,又或似月亮上的嫦娥。
此倾国倾城的容貌,让人忍不住赞叹,好美!
女子摆开架势,手中仅仅握住匕首,一路奔逃至此,她早已不相信任何人。换作别人,只怕早已死于匕首之下。
但觉得,千羽一副农民打扮,从言谈间又透着一股仁者气质,想来并不是什么坏人。
沙尘袭来,女子也早已看清了不远处一个瘦弱的身影,此人脸色煞白,骨瘦如柴,正是“萧氏三兄弟”之老大萧寒。
萧寒缓慢脱下斗笠,轻轻拍去沙尘,问道:“贵妃娘娘,陛下只不过想借用您腹中胎儿复活天后,您是想跟我回宫,还是我剖肚子自己拿?”
霞出身玄门,被萧氏三兄弟追杀,能活到现在多少有些修为,霞微微一笑,道:“就凭你一个人?”
千羽呵呵笑道:“并非一个,是三个!”
此时,藏于巨石后面的萧中与萧离一并走了出来,一人白衣飘飘,一人黑衣披风,一高一矮一胖一瘦,歆然一副“黑白无常”装扮。
“萧氏三兄弟都到齐了?”
这片沙漠已经很久没这么热闹过了,两百年来,千羽隐居沙漠中,为女帝守陵,本以为就此得道成仙,未曾想到却被搅扰了清净,此人该杀。
萧寒道:“我兄弟三人向来有三条规矩,不杀女子,不杀手无寸铁之人,不杀老弱病残之人。”
萧中邪魅一笑,道:“哎……想我兄弟三人于江湖中也是赫赫有名之人,倘若杀你一介农夫,传出去有损我兄弟威名。”
过了半晌,萧中叹了口气,道:“我兄弟三人也不想为难贵妃娘娘,为了复活武帝,我必须杀她。”
千羽道:“三人来到寒舍,只为了杀一女子,在下作为东道主,于理不合,于心不忍。”
萧离怕了,三兄弟数他最胆小,他咽了口唾沫,面露胆怯之色。
萧中举起手中折扇,正要出手,千羽这凌厉的眼神让他犹豫了许久。
见二人不愿出手,萧寒怒了,道:“我兄弟却是不斩无名之辈,若要放过此女子,你得拿出点真本事出来,好让兄弟三人回去有个交代。”
千羽道:“你要如何交代?”
萧寒道:“杀了我便可。”
他的话语中带着一丝讽刺气味,江湖中萧氏三兄弟背后有玄门这一股势力,玄门又称作皇族宗门,和朝廷关系密切。朝廷中有刘克铭等几大宦官为其撑腰。
萧寒话语很硬气。
这人,得杀。
“既然如此,你说吧,如何比试?”
萧寒笑笑,千羽此话唤做比试,由此一来,比试只能点到为止,便不能伤其性命。
萧寒道:“让你百招,能伤我分毫,都算你胜。”
霞早已沉不住气,厉声道:“姓萧的,此乃你我之仇,皇家之怨,何必迁怒于一农夫?”
千羽盯着霞沉默了半晌,道:“姑娘且宽心,我自有分寸。”
霞道:“那狗贼是江湖上出了名的毒辣。”
突然间,千羽大笑,道:“哈哈,百招之内,定取他首级。”
霞道:“只怕不到百招你便死于那狗贼阴招之下。”
千羽的信条便是如此,不打没把握的仗,不做没把握的事,若无把握,千羽绝不敢答应和萧寒比试。
一旦答应下来,就意味着他的的性命,已经可以宣告结束,只不过是时间问题。
至于让他何时死,得看千羽心情。
千羽道:“既然如此,开始吧。”
萧寒问道:“你的剑呢?”
千羽道:“我没有。”
此话一出,萧氏三兄弟三人齐声大笑,萧寒道:“莫要说让他百招,让他千招都不一定能伤我分毫。”
萧中又道:“若没有剑,铁杵也可以。”
萧寒又道:“没有铁杵,铁锄也可以。”
说罢,几人又是笑了起来,三人的笑声都很大,就好似在看笑话一样。
千羽摇了摇头,不再说话,转过身,见到了霞仅仅握住的匕首,道:“姑娘可否借匕首一用?”
三人的笑声随即停止了,他们发现千羽脸色变得十分难看,眼神很坚定,轻轻握住匕首,就像是手握神兵一样的自信。
下一秒,萧寒胸前鲜血淋漓,插着一把匕首,他的表情很惊愕,目光变得无神,好像不甘,好像不信,好像意外。
千羽一言不发,举起手中的酒壶喝起酒来,他喝的很慢,边喝边看戏。
霞呆了,一招,仅仅只用了一招……
萧中知道,千羽是个狠人,论狠毒能和萧氏三兄弟相提并论的,恐怕也只有万金堂那帮人。
萧中问道:“这位小哥招数果然亮堂,如此狠毒的手段,莫非是万金堂的人?”
身为修仙界元婴后期的强者,对凡人不能出手太狠,凡人并未见过修仙者。
在凡人眼中,修仙者都是妖怪。
过早暴露身份,对他而言没有益处,于是便将计就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