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武堂
定睛看了看来人,确是苏清泠无疑,只是她的浑身散发的气息,让他有些不敢认,许是对她娘的愧疚,他既然松下了马鞭,淡淡说道:“这里是演武堂,是你能来的地方吗?快些离开。”
“离开可以,但不是我一人,宁儿把公子扶起来。”面对她这个名义上的父亲,她没有一丝情感,始终都是冷冷的态度,而宁儿在她的示意下快速扶起了苏清文,则未及一步就被苏周打倒在地,吃痛的宁儿闷哼一声。
“宁儿。”
“雀儿。”二人同时唤了她,随后一个眼神,苏清文扶起了受伤的宁儿,宁儿本能的回了句:“小姐,公子放心,奴婢没事,这点小伤算不了什么。”说完,擦拭嘴角血迹,漏出惹眼的小虎牙甜甜一笑,在苏清泠看来自是极好的。宁儿的坚强更让苏清泠觉得她没信错人,故无论如何她都会竭尽所能保护好他们。
这时远处看戏的苏姚氏发话了:“苏周还愣着做什么,把那贱婢给本夫人解决了,至于公子吗?先关起来。”
“是,夫人。”一声令下,几个护卫将苏清文拿下,而他则拔出腰间佩刀,一步步紧逼宁儿而去,那狗仗人势的模样真让人不爽,苏清文虽是将军之子,然在武学上却是没有半点天分,故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一幕,却是无能为力。
每当这个时候,苏清文都很痛恨自己,恨自己的软弱无能,恨自己的优柔寡断,故他对娶南宫雪一事上,执意不肯让步,只是不想她成为这政治上的牺牲品。
不仅如此,怕还要承受更多,他对南宫雪谈不上喜欢,但也算不得讨厌,故他不能坑害她,即使现在做了那负心人,也不要背负一生的骂名,终日活在痛苦内疚中,这一点他相信他的父亲深有体会。
而不远处的苏大小姐,注意力都在那苏清泠身上,根本无心观察其他,当她看到那右侧疤痕还在时,继而露出了耐人寻味的笑意,之后淡定自若的看着这出好戏。
至于苏清钰虽有心却无力,毕竟她不敢违背她母亲的意思,很快苏周拔刀相向,就在这千钧一发时,他的刀被马鞭缠住了,随即抛出去几丈远,此时所有人都看向了苏峻恒,然他手中却是空无一物。
马鞭再次扬起这次却是缠住了苏周,所有人的目光同时投向了持鞭人,然令人意想不到的是那人竟然是苏清泠,或许只有苏清文不觉得惊讶吧!
呆若木鸡的苏峻恒惊愕的看着苏清泠,她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完全没有“落云裳”的影子,如今的她给他一种生人勿近的感觉,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不多时马鞭死死的将苏周缠住,他越挣扎马鞭缠的越紧,直到呼吸困难,这才跪地求饶:“饶命……小姐…饶命。”
“饶命,哼…如若你不求情我还敬你是条汉子,可你偏偏不争气竟是跪地求饶,好吧看在你狗仗人势的份上,本小姐今日不杀你,不过……”
话音刚落,只见苏清泠抄起兵器架上的铁棒二话不说,瞬间将他手脚打断,那叫一个残忍,可她却连眼睛都没有眨下,随即说道:“你的狗命我暂且留下,日后再犯你放心,我定会让你比现在更爽。”
扬起嘴角邪恶的看着痛苦哀嚎的苏周,只是现下的苏周早已听不清她说的是什么,时间静止片刻,她再次举起手中铁棒对准了那两个护卫,早已吓的魂飞魄散的护卫哪里还有招架的余地,无需多言竟主动放开了受伤的苏清文,宁儿见状赶忙将他扶到苏清泠身后。
清泠对其浅浅一笑继而转身走向了发愣的苏姚氏,然惊魂未定的苏姚氏口不择言道:“你是谁,你绝不是那贱丫头,你快说你是什么妖魔变化的,这里可是将军府,青天白日你休想害我。”
闻言,苏清泠不屑笑之,慢慢靠近这个所谓的母亲,咫尺间她停住了,眼眸瞥过一旁的苏家小姐,一位淡定自若,一位故作镇定,看着苏清然这无谓的脸,苏清泠觉得可笑又可悲。
“将军夫人,在这偌大的将军府自然是您说了算,然从今日起凡是我苏清泠的人……你…没有资格动。”
那句“你没有资格”一直萦绕耳畔,苏姚氏绷紧的身子似裂开般即将爆发,只见她目光呆滞疯一般扯着青丝,嘴里碎碎念着:“你不是人…你不是人…啊…你不是人…你别过来…走开…走开。”
二位苏小姐见状,急迫上前唤道:“母亲…母亲…你怎么了,母亲我是然儿啊!”待苏清然说完,苏姚氏呆滞的目光这才有了神。
然不过是稍纵即逝,猛然推开苏清然再次疯言道:“你们都想害我,我可是将军夫人,我父亲乃是当朝护国公,你们害不了我的,哈哈哈…你们害不了我,落云裳…即使你死了,我也不会让你女儿好过。”
“我要让她一辈子抬不起头来,若不是苏峻恒那王八蛋阻拦我,我早把她送进青楼,让千人骑万人压,哈哈哈……落云裳啊…落云裳…苏峻恒…你们这对狗男女,不得好死!”
几乎崩溃的苏姚氏胡言乱语着,时而大笑、时而痛哭、看着这般疯癫的苏姚氏,清文似有不忍,然他并未有所行动,而在苏清泠眼里只有冷漠,看着苏姚氏疯癫远去的背影,清泠说不出的快感,然一切还未结束,她是真疯癫还是装疯癫,一切只能等日后见分晓。
尾随苏姚氏而去的还有苏家二小姐,苏清钰。只是临走时她说了句:“我母亲倘若无事还好,若是有什么差池,我苏清钰发誓定要你陪葬,别以为只有你会武。”说完快速跟了上去,嘴里喊到:“母亲…母亲。”
看的出来苏清钰这次是来真格的,只是又怎样,她苏清泠怕过谁,别说她一个苏清钰了,就是加上他苏峻恒也未必能讨到便宜,到时候还真不知谁给谁陪葬了。
看来这场闹剧就到这里了,就在清泠转身时,身后传来一女子声:“苏清泠,别以为有暝王殿下护着就可目无法纪,今日你若真杀了人,你觉得你能走出这演武堂吗?”
“噢?目无法纪,苏大小姐我与你谁目无法纪,你怕是比我清楚吧,至于你的建议我到觉得不错,若真有个王爷护着,岂不是美事一桩。”
原想警告与她,却不想被她将了一军,这怼的苏清然哑口无言,“你……你。”对于她的挑衅苏清泠不想过多纠缠,毕竟苏清文与宁儿身上都有伤,加之明日他们还要进宫,这时候可不能有任何闪失。
扔掉铁棒扶住全身伤痕的苏清文,与之微微一笑,“哥哥,泠儿来晚了,让你受苦了。”
看着眼前这个同父异母的妹妹,他有些不识了,一直认为她是需要保护的一方,然他错了…自那日昏迷醒来后她就不同了,无论是言谈举止还是头脑思维,她都把握的恰到好处,然现在还会武功,这简直无法解释,除非…除非她不是…
想到这苏清文停住了,拉回现实他同样与她微微一笑,牵起她纤细的手爱怜的攥在手心,那炙热的眼眸让苏清泠疑惑不解,然也只是片刻,没心没肺的她打趣道:“哥哥这般看着我,可是把我当作了某人。”
经过这两日的相处,苏清文对她的感觉发生了本质的变化,然他们始终是亲兄妹,故只要能守护她身边便足以,且有些事只能放心里,只要她好他便好。
“傻丫头。”不过浅笑说了句。而传到苏清泠耳里却是那般动听,再次依偎他怀里,俏皮说道:“倘若日后哥哥有了嫂嫂,是否还会如此宠爱与我。”
苏清文不假思索脱口而出:“会。”
一旁的宁儿默不作声,脑子却是一团浆糊,分明是兄妹为何给她的感觉更像是爱侣,然这也只能心里想想可不敢胡言。
话说二人只顾着诉说情长,完全忘了现在的处境,好在有个懵懂无知的宁儿,只听她说:“小姐,公子这都什么时候了,你们怎么还有心思在这谈天啊。”
二人这才恍然大悟,面面相觑相视一笑,正当离开时,再次被人呵住,“站住,你们眼里还有我这个父亲吗?身为苏家长子一而再再而三忤逆父母之命,这是为人子该做的吗?还有你…苏清泠,夫人虽不是你生母,终究与你有恩,你怎能恐吓与她。”
甚少见苏峻恒如此激动,只是这些话在苏清泠听来是多么可笑,转身之际捋开遮挡右侧的青丝,一道长长的疤显露无疑。
只听她不卑不亢说道:“苏大将军说的对,我能活着便是她对我最好的恩赐,然这些年我是这么活过来的,你苏大将军应该比谁都清楚吧!所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然今日我苏清泠断发代首还你这份恩情。”
说完,那叫一个快啊,斩断青丝那刻她连眼眸都没有眨一下,要知道古人这青丝对女子意味着什么,而我们的这位苏三小姐,既然这般决绝,手都不带哆嗦下。
青丝落地她继续说道:“从今以后,我与你再无瓜葛。”说完,扔下手中宝剑,转身离开时眼眸都没有抬一下,似一切与她无关,身后的苏峻恒苦笑着,他悔,他恨,他怨………这所有所有的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
老泪纵横的他终究还是说了句:“好。”然背对他的苏清泠并未理会,而是直径向苏清文走去,只是清文那忧郁的眼眸告诉她,“大可不必如此”可是清泠却毫不在意,不等苏清文开口她便回了他:“哥哥,你怎知这不是我最好的解脱。”
苏清文听后只是点点头并未作答,随后三人堂而皇之离开了演武堂,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苏峻恒说不出的酸楚,一时急火攻心既然昏死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