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梓惊恐瞪大眼睛,骨子里的恐惧比她的意识来得还要迅猛。
待她准备起身,离开他时,胃里翻江倒海的,一个不小心,就对着他吐了出来。
叶南时:……
被恐惧占据的慕梓慌张爬起来,跌倒在一旁,瑟瑟发抖,却根本没注意到自己干的好事。
她的眼里,还是那个可怕的恶魔,心底除了害怕,别无其他。
叶南时黑着脸,冷冽瞥她,气得他想打人。
撑在地上的手蓦地攥紧,咬牙道,“周叔!你是老眼昏花了?”
神游物外的周森才急忙过去,将他扶起来坐好。
叶南时受不了那恶心的味道,转身便直接回去,根本没搭理摸了老虎屁.股的慕梓。
周森自然抬腿跟上,只是,又顿在慕梓身旁,垂眸看了一眼,摇头叹气走了。
徒留慕梓,坐在雨里,惊恐无助,像极了那只受伤又无家可归的小奶猫。
半个小时后,雨没有停下来的迹象。
已经收拾干净的叶南时坐在客厅看财经新闻,完全忘了外面雨里的慕梓。
见他那样云淡风轻的,佣人也不敢说什么,生怕惹怒了他。只是偶尔紧张的看看外面,又迅速别开视线。
直到晚餐的时候,那只脏兮兮的小奶猫趁人不注意跳上餐桌,吃了叶南时最喜欢的清蒸鱼。
吓得佣人急呼“快抓住那只野猫!”几个女佣追着那只猫到处乱跑。
动静之大,惊扰了叶南时。
他微微皱眉,抬眼,便看到佣人手举着凳子,对着不远处沙发上的小猫,似乎下一秒就会毫不犹豫砸上去。
眸子一沉,“张姨,别吓它。”
佣人闻言,才作罢,转身回厨房重新做鱼了。
叶南时看着那小东西,好一会才想起来,几个小时前见过,似乎在慕梓怀里。
缓缓过去,小心翼翼地张开双手,哄它过来。
小奶猫见他过来,迅速地往门口跑,他追过去,便追着来到了慕梓身旁。
小奶猫可怜兮兮缩在慕梓身边,一副要报恩的模样。
而叶南时,在看到慕梓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时,急了。
急忙过去,弯身便抱起她,焦急回了房间。
“周叔,叫黎嫚过来,马上!”
……
黎嫚随佣人下来时,叶南时正在客厅里沉思,微低头,一脸认真。
黎嫚勾唇,摇了摇头,轻轻走了过去。
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叶大少,该还魂了。”打趣着坐下,直截了当说,“她不适合你。”
叶南时良久才抬头,哂笑一声,“什么意思?”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南哥,我不认为你是个愿意接受残次品的人。”
黎嫚看着他,眼里多了一抹玩味。
无意知道慕梓不是处,她颇感意外。倒不是因为慕梓,而是因为叶南时竟然把慕梓留下来。
这让她好奇,是不是他们曾经认识?
可惜她没从叶南时的脸上看出什么来。反倒因他的话大吃一惊。
“我不认为你当着我的面这样称呼我的太太,是在给我面子。黎嫚,她叫慕梓,你也可以叫她叶少夫人。”
叶南时说完,便直接上楼了,只吩咐周森送黎嫚回去。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黎嫚抓着医药箱的手,指甲深深陷入肉里,脸上却依然保持着得体大方的笑。
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叶南时刚刚那句话的意思,他竟然接受了慕梓,而且……还可能已经爱上了她。
一想到这,黎嫚的情绪就有点不受控制。
笑着拒绝了周森派人送她的请求,径自离开了叶家。
叶南时没去看慕梓,他现在无比烦躁。
聪明如他,竟然有点看不清自己的迷惑行为。
每次看到慕梓因为恐惧而难受,晕倒的模样,他的心都会像被针扎一样,隐隐作痛。
他不知道,这算哪门子的同情。
烦躁地抽出一根烟,刚想点燃,周严却进来了。
“少爷,慕祁山上了别人的套,三个亿都被人转移到海外账户,而且很有可能因为非法集资而被告。”
叶南时玩转手里的烟,淡淡问,“怎么回事?”
“慕祁山根本没把钱投到慕氏项目上,而是拿去搞风投,却上了套,分文不剩。为了稳住公司骨干人才,他承诺,让骨干精英把积蓄掏出来,投资新手机的研发,就给每人划一股,当做回报。结果项目研发半个月,他却自作主张停了项目。那笔经费,已经被他拿去补外贸部的缺口。”
叶南时心情大好,让周严坐下,还给他倒了杯茶。
“你亲自跟进,我要慕氏再也站不起来,最好消失。”
刚端起茶杯的周严微微一愣,愕然看了看他,还是小声说出自己的顾虑。
“少爷,那少夫人那边……”
“周严,你变了。以前我们做事,是不会讲究那么多的。现在不会,以后也不会。就按照我说的做。”
周严终于没话,再汇报了一些叶氏内部的情况,就走了。
他前脚刚走,后脚慕梓就进来了。
她刚醒来,脸色苍白,憔悴的跟七老八十的老太太似的。
靠在门上,良久,她才问,“慕氏,真的没办法挽救了么?”
叶南时倒不诧异,尽管她偷听了他们的话。
反正她知道或是不知道,都改变不了慕氏即将消失的命运。
“经营不善,就是个无底洞。投再多钱进去也没用,倒不如破产重组,来得实际。”
“可是你有办法的,不是吗?”慕梓的声音却突然沙哑起来,她缓缓走过来,那双晶莹的眼睛,直直盯着他。
她在书桌前停下,一瞬不瞬看他。
“叶南时,你肯定有办法的,对吗?请你帮帮慕家,我为我之前的无知和鲁莽向你道歉,对不起!我不该不知天高地厚,不该嘲讽你,更不该骂你。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的错,我道歉,只请你帮帮慕家。不管投多少钱,我以后一定连本带利还给你。”
慕梓九十度鞠躬,真诚得让他有点无措。
叶南时愣了片刻,终还是淡淡回,“我是个商人,不是慈善家。我找不到帮慕氏的理由,我不会做亏本生意。”
就凭她这转了一百八十度的良好认错态度,他也会帮。
可重点是,慕氏确实不值得。
“如果我以你妻子的身份请你帮帮慕家,你会答应吗?”
叶南时微愣片刻,移开了定在她身上的视线。
转身,背对着她。
“那你死心吧!”
随即,点燃了手里的烟。顿时烟雾缭绕,充斥在书房里。
烟味呛醒了慕梓。
她所有的期待瞬间落空,自嘲一笑,强忍着泪,“爷爷说,你现在的身体状况,不能抽烟,戒了吧。”
话落,转身,狼狈离开了。
她步伐慌乱,小跑着,似乎怕他突然转身,看到她的卑微。
躲在房间里,泪水终于泛滥成灾。
她拉下脸来示好,却被他冷漠拒绝。她甚至觉得,自己的脸被他踩在脚下践踏。
呜呜呜……床上的手机,震个不停。
拿过来,是母亲。
“慕梓,你到底有没有良心?你爸在医院里生死未卜,公司乱成一窝蜂。你爷爷都气出心脏病了,你就一点不心疼?”
“四年前就不该救你!让你死在手术室里,慕家也不会颜面扫地,现在也不会孤立无援!”
母亲劈头盖脸地痛骂了她一顿,就直接挂了电话。
慕梓抓着手机的手指节泛白,咬唇,无助的发不出声音来。
叶南时袖手旁观,她也无人可求……
老爷子!
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擦掉眼泪,推开门就跑下楼。
找了周森。
“周叔,你知道爷爷他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吗?”
“少夫人,老爷子回澳洲了。最近那边不太平,可能要两三个月才会再回来。您找老爷……”
周森的话,将她好不容易燃起来的希望浇灭了。
眼神无光,脸颊抽了抽,低眉摆了摆手,“没事,我就是随便问问,没事。”
跟丢了魂似的,呆然回去。
周森看着她,自然也知道其中的意思,也随后上楼,来到书房。
“少爷,少夫人她好像很难过。老爷也交代,让您不要碰慕氏,您看要不这次就放过慕氏?”
“周叔觉得是我?”
一整天被慕梓折腾得够呛,叶南时已经够郁闷的了。结果周森还过来帮她说话,不问青红皂白就要他收手。
叶南时顿时火冒三丈,却极力隐忍不发。
“她找你来的?周叔,这不是你该管的闲事。”
周森言尽于此,只能叹气,“少爷早点休息,我先下去了。”
轻轻带上门,走了。
叶南时指尖轻扣着书桌,思忖片刻,拿过手机,就要拨通周严的电话,却又放了回去。
他心里很烦,脑海里总是浮现慕梓那双眼睛,晶莹剔透,仿若包含万千星辰。
心会不自觉一紧,有股不舍在翻涌,搅动着。
如此反反复复,他一夜未眠。
翌日清晨。
同样一夜没睡的慕梓被电话吵醒,呆呆的拿过手机,是母亲的信息。
【如果你爸爸他不能平安归来,慕氏不能化险为夷,你就别认我这个妈!】
微微蹙眉,忙搜索了慕氏的关键词,跳出来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
【慕氏总裁非法集资,当前已被带回警局,配合调查】
手一抖,手机就掉在了地上。
她颤抖着站起来,脑袋一片空白。
父亲竟然被抓了!
他才刚醒,就……
慌不择路,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
在大门口,跟周森撞了个正着。
周森扶住站不稳的她,“少夫人,您这是要去哪?我派车送……”
话还没说完,慕梓就推开他,直直冲了出去。
此时,慕梓脑子里只有父亲苍白虚弱的脸,他那样哪能经得起那些人的摧残?
慕梓焦急的奔跑,却忘了这样更慢。
还是周森派人追上她,送她去的警局。
几乎是在车子停下的同时,她便急忙跳了下去,奔向警局。
却在门口,跟母亲和妹妹不期而遇。
母亲本来是哭得伤心欲绝,整个人都搭在慕诗雨身上,要死不活的模样。
可一见到她,便像是满血复活一般,冲过来,扬手,一巴掌甩了上去。
慕梓抚着被打的脸,羞愧难当,低垂着脑袋,没敢看母亲。
“你还有脸来?是来看我们的笑话吗?慕梓,我怎么也没想到,你竟然这样心机深沉。你不就是恨我们让你嫁给叶南时,才不愿帮慕家么?可你别忘了,我们是你的父母,生养你的父母。”
江云心激动地大吼大叫,情绪失控,歇斯底里地捶打她,嘴里咒骂她忘恩负义。
慕梓始终沉默不语,哪怕被母亲打疼,也没有吭一声。
这样的结果,她也很自责,她怪自己无能,劝不动叶南时。
想到他,她猛地抬头,“妈,您别太担心。我这就回去求叶南时,我求他帮爸爸。爸爸一定是被冤枉的,他不会做违法的事。妈,您放心,我一定让叶南时帮……”
“呵,姐,你别在这假惺惺的了。你要真有心,爸爸会被抓,慕氏会乱得要破产?姐姐,我知道你嫁给叶南时那个废物,心里不甘。可你怎么可以这样公报私仇?慕氏是爷爷的心血,爸妈好歹也养育了你二十多年。你怎忍心这样对我们?”
慕诗雨哭哭啼啼的,对她一通抱怨,抱着母亲,母女俩泣不成声。
慕梓心紧紧一揪,无力感侵袭而来,她再开不了口。
拖着沉重的步伐,进去了,她得看看父亲安然无恙,才能安心。
可她没能见到慕祁山。
父亲不愿意见她。
灰溜溜出来,母亲还在,已经恢复了淡定,似乎在等她。
她走过去,轻唤了一声“妈”,江云心恨恨瞅了她一眼。
“慕梓,妈真的对你很失望。我们只有三天时间,要是三天之内拿不出证据证明你爸的清白,慕氏即将宣告破产,你爸也将会身陷囹圄。所以,”
母亲上前一步,抓住了她的手,迫使她看着自己,“慕梓,不管你是下药还是拿刀架在叶南时脖子上,我要他必须摆平慕家的所有麻烦事。”
慕梓嘴唇蠕动,想说点什么,“别想逃避!慕梓,这是你欠你妹妹,欠我们的。”
母亲拿捏的恰到好处,她无言反驳。
确实,一切都是她欠慕家的。
看着母亲走后,她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心里不舒服,虽然叶南时对她很坏,为人冷漠,可要她算计他,她不太情愿。
又转头看了两眼警局,终于还是下定决心,大步走向车子。
“去药店。”
如果非要人来当坏人,那就让她来做。
夜晚,冷空气来袭,气温骤降,冷得要冻死人。
慕梓早早的回了卧室,在等合适的机会。
终于,九点以后,佣人都去睡了,整栋楼就她跟叶南时两个人在。
她轻轻出去,瞥了一眼,他果还在书房。
快速下楼,去厨房煮了一碗冰糖雪梨。
她轻手轻脚地来到书房门口,酝酿了好久才敲门。
叶南时应了一声“进”她便缓缓进去。
“有什么事?”叶南时在忙着做事,看都没看一眼,误以为是别人。
随着轻缓的步子靠近,一股馨香扑面而来,搅动着他的情绪。
手一顿,抬眼,对上了她那双水灵灵的眼睛。
慕梓微微一笑,把东西放在了桌上。
“我给你炖了冰糖雪梨,可以润肺止咳。”
说着,退到一边,安安静静的站着,像是等着吩咐的丫鬟。
叶南时垂眸,扫了眼,色泽清亮,几颗枸杞点缀,竟有了食欲。
但,他眸子一凛,看向她,勾唇嗤笑,“怎么不走?怕药性不够?”
慕梓心一紧,慌得不行,却强装作淡定,摆手连否认,“不是你想的那样的,里面没有药。我是看你感冒咳嗽,正好厨房里有食材,就做的,我不会害你。”
可能是心虚,声音越来越低,垂着眼睛,不敢跟他对视。
叶南时看了看她,勾了下手,“你过来。”
慕梓愣了愣,还是抬腿过去。
叶南时指着那碗冰糖雪梨,“你把它喝了,我就信你。”
“不是,这是给你做的,我喝了就没了,你……”
她慌张解释,却是欲盖弥彰。
从她进来,叶南时就已经猜到了她的把戏,还有她的目的。
无非就是慕祁山。
他倒觉得好笑,慕家不着急去找证据,却把希望压在他身上,简直愚蠢至极。
眸子里闪过一抹狡黠,他倒要看看,慕梓在汤里放了什么。
见她秀眉紧锁,冷讽道,“你自己做的,都不敢喝么?你要我如何相信你?”
斜靠在椅背上,一脸玩味看着她。
慕梓觉得自己就像个小丑,蹩脚的演技,连她自己都尴尬。
强撑着,端起碗,“谁说我不敢?我说过,我不会害你。”
话落,一碗汤见底,吃相不雅地吃掉碗底的梨和枸杞。
将空碗放在他面前,“看吧,我不好好的?你这样多疑,会寒了爱你的人心。”
收拾好,转身便要出去。
“再煮一碗送上来。”
慕梓转头,“大少爷刚刚误会我,我心里很憋屈,那怎么办?”
她傲娇的仰着小脸,一副“你不道歉,本小姐就不罢休”的架势。
叶南时竟不自觉勾了勾唇,打心底里笑了,“对不起。”
“什么?你刚刚说什么?我没听到。”她故意歪着身子,耳朵作喇叭状,放在耳边。
叶南时却已经埋首做自己的事了。
慕梓瞥了一眼,带门出去。
出了门,她才大松一口气,半靠在墙上,脑袋晕乎乎的。
其实,刚刚的冰糖雪梨里,放了安眠药。
她没想到叶南时会这样警惕,扶额,撑着眼皮子,迅速下楼,把剩下的盛给了他。
好在他没再难为她,端给他后,她便回去休息。
一沾枕头,便呼呼大睡。
睡着的慕梓不会知道,叶南时来过她的房间。
叶南时看了一眼熟睡的她,竟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无力感。
轻笑,转身出去了。
打了个电话给周严,“去看看,慕祁山到底惹了谁。想办法把他捞出来,这么快玩死了,没意思。”
他突然发现,留着慕家,可以给他无趣的生活增添不少乐趣。
跳梁小丑的戏,他想留着慢慢看。
……
醒来,慕梓气得头疼。
她恨透了自己的愚笨。
打草惊蛇,想让他钻进圈套,就更是难上加难。
十点左右,叶南时找她去了书房。
她刚进去,叶南时便单刀直入,“你会做饭?”
她诚实点点头,“我上过烹饪班,家常菜还算可以。”
“洗衣服呢?”
“也会。”
叶南时眸光一闪,很是满意,“很好,从今天开始,你就负责照顾我的生活起居。一日三餐,午晚餐最少三菜一汤,半个月不重样。书房每天打扫三遍,衣服手洗。”
他噼里啪啦地就开始吩咐,慕梓却气得头痛欲裂。
抬手,揉了揉太阳穴,耐着性子道,“大少爷,您还真是看得起我。不过,我刚刚没说清楚,我说的还行,是狗不理的程度。您确定要我做么?”
“你是在拐弯抹角骂我?”
还狗不理?那他算什么?
叶南时的好心情顿时一扫而空,阴霾密布。
“我,我不是,我说的是真的,你要是执意要我做,那我就勉为……”
“少爷,老爷子找您。”
周森拿着电话进来,打断了他俩难以进行下去的谈话。
叶南时接过电话,就被老爷子吼了一通,吓得忙拿离耳朵。
“混小子!有能耐了哈,老头子我再三叮嘱,不能乱来不能乱来,你都当耳旁风了?我这才离开几天,你就欺负慕梓,还欺负到人父亲头上了,你还把我这个爷爷放在眼里么?……”
慕梓只隐约听到那么多,之后叶南时便减了音量,就听他心不甘情不愿的回了几句,电话就挂了。
看着叶南时黑得能滴出墨来得脸,她窃喜,一定是爷爷施压,要他帮父亲。
一想到父亲很快就能回家,慕氏也能度过危机,她心里的迷雾散尽,喜滋滋的。
“你向我爷爷告状?”低沉的嗓音,夹带着怒气,而显得过分阴沉。
慕梓蓦地抬头,连忙解释,“我没有!我连爷爷的号码都不知道,怎么可能向他告状。再说,你又没对我做什么,我为什么要告状?”
一句话堵得他哑口无言。
叶南时冷眸瞅她,才发现她这样牙尖嘴利。
胸口闷痛,像有只爪子时不时挠一般。
冷然说了一句“少得意忘形,要不是老爷子老糊涂,非要做赔本买卖,你就算死在我面前,我也不会给慕家钱。”就离开了书房。
慕梓看着他背影,捂嘴偷笑,终于就要云开雾散了。
因为这个好消息,慕梓心情轻松,嘴角都挂着笑。
虽然叶南时不是有意帮她,但也算是出了力。
她就下厨,报答他的恩情。
千叶豆腐煲,清炒菠菜,芹菜炒虾仁,清蒸鱼,平菇三鲜汤。
四菜一汤上桌,慕梓小跑上去喊他吃饭。
刚到书房门口,却听周严说,“少爷,慕祁山脑部受了重伤,救治不及时,可能救不过来了。”
轰地,慕梓大脑一片空白。
什么叫做救不过来?父亲不是好好的在警局里么?怎么会受伤?
满肚子的疑惑翻搅着,呆然眨了下眼睛,就大步下楼。
她慌乱的脚步声惊扰了书房里的人。
叶南时微微拧眉,出来就看到她慌张失措的背影,看了眼周严。
周严会意,忙不迭追了出去,在门口追上了慕梓,“少夫人,我送您去医院,上车吧!”
慕梓惊惶不安,双手紧紧交握着,眼角湿润,咬着嘴唇,浑身都在发抖。
之前她以为是叶南时气氛慕家骗他,又算计他口袋里的钱,故意整父亲。
可如今,爷爷亲自发话,叶南时不可能违背爷爷的意思,擅自针对慕家的。
付父亲却突然重伤,那又是谁?
她脑子很乱,理不清这一堆的东西。
唯一能做的,就是祈祷父亲平安无事。
车子缓缓停下,慕梓一下车便冲进医院。
打听到父亲所在的楼层,慌慌张张上了六楼。
周严一直跟着她,随时跟叶南时汇报情况。
她上去的时候,正好手术结束,医护人员推着父亲出来。
母亲就冲了过去,她听到母亲口齿不清的问,“大夫,我老公他,他怎么样了?他还能醒过来吗?”
医生摇了摇头,“慕夫人,慕先生的情况不太乐观,你们要有心理准备。”
“妈!”
看到母亲突然晕倒,慕梓惊慌跑过去,扶住了她。
“妈,您一定要好好的。”摇晃母亲,喉咙沙哑,“妈,您不能倒下!爸爸需要您,慕家也需要您。”
母亲却两眼翻白,抽.搐了一阵,才慢慢缓和下来。
扶着母亲在长椅上坐下,让她的头靠在自己肩上,心在绞痛。
“妈,您想哭就哭吧!我陪着您。”
她话音未落,江云心便扑在她怀里,哭得像个找不到家的孩子。
撕心裂肺的声音,响彻整条走廊。
慕梓心似被撕开了一道口子,不停滴血。
可她却生生把即将夺眶而出的眼泪憋了回去。
她必须坚强,给母亲一点希望。
这样肃杀的气息一直到一个小时后才渐渐消匿。
母亲情绪缓和下来,推开了她,猛地站起身,恶狠狠瞪着她,似在看仇人。
慕梓慌忙别开视线,她害怕这样失望和责备的眼神。
“慕梓,我说过,你爸要是不能化险为夷,我也就没你这个女儿。从现在起,我们断绝关系。你走吧,回叶家,当你的豪门少夫人去。”
“妈,我……”她急忙站起来,拉母亲的衣袖,要解释,却被母亲甩开了。
江云心过于气愤,力度很大,慕梓差点跌倒在地上,还好一直等在一旁的周严眼疾手快扶了她。
“少夫人,您没事吧?”
慕梓却没心思搭理他,而是向前跨了一步,眼含泪珠,祈求看向母亲。
“妈,您别这样好不好?是我没用,没有把爸爸救出来。都是我的错,请您不要说这样的气话,好吗?我也害怕失去您。”
“你没错,错的是我们。是我们逼你嫁给叶南时,是我们强迫你活下来,都是我们的错。你恨我们,冷眼旁观慕家的灾难,甚至幸灾乐祸都是我们的报应。”
现在,慕家这样,是报应不爽。叶少夫人,您请慢走,我就不送了。”
母亲气冲冲说完,直接往病房去了。
慕梓想跟过去,却发现脚像是灌了铅,怎么也迈不动。
望着母亲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她能感觉到,亲情从手边溜走,一丝不剩。
泪水,终于决了堤,泛滥成灾。
愣了许久,她转身,哭着跑出了医院。
周严追出去,却没能在人来人往的街上看到她的身影。
吓得他赶忙打电话给叶南时汇报。
“不是让你跟着她?就她那脑子,你也能跟丢?去找,要是她掉了根头发,你也别回来了。”
叶南时怒得一拳砸在了墙上,肺叶里干燥闷热。
他就想不明白,就慕家那一家子的德行,慕梓怎么就非要一次次跑去找虐呢?
蠢!
气得他都差点忘了,他在她手机上安了定位器。
打开,看到红点在“人工湖”跳动,急得他一转身,撞到了柱子。
扶额,瞅了眼柱子,平复心情,“周叔,备车,去人工湖。”
慕梓那个女人太蠢了,他要亲自把她抓回来,好好教育一下。
当黑色劳斯莱斯在人工湖边上停下。
叶南时犀利的眼神从半降的车窗里看出来,一眼就锁定了蹲在地上,埋头哭泣的慕梓。
不禁皱眉,离她从医院出来,都快两个小时了,她竟然还在哭。
她难道是水做的吗?
“少爷,您要下车吗?”周森小心的询问,看不懂他的操作。
明明是恨少夫人,却又着急的跑过来。
明明很紧张,又不肯下车。
他实在不懂少爷在闹哪样,也不敢乱来,怕惹怒了少爷。
叶南时却关上了车窗,闭目养神。
周森这下就更不知所措了,犹犹豫豫好一会,才轻轻开门,要下去请慕梓。
“坐好。看着她,等她哭够了,把她拽回去。”叶南时语气还是冷冰冰的,不带一丝情绪。
于是乎,黑色劳斯莱斯,从华灯初上等到夜色深沉,一直没动过。
深夜的风冷得刺骨,慕梓浑身都冻僵了,终于没了力气再哭。
冻得发紫的双手木木撑在地上,艰难爬起来,靠在围栏上,才觉得双脚发麻,她才又活了过来。
环视了一圈,蹙眉,她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从医院出来,一味地跑,也没看路,这会黑漆漆的,本来就不认路的她更是瞎子点灯白费蜡。
阵阵腿麻,像是要弄废她的腿似的。
手摸进口袋,找到手机,打了叶南时电话。
她没指望他会接,却很快接通。
“叶南时,我迷路了。我现在好冷,我是不是要冻死在街头?我冻死了,你会给我收尸吗?”
听着她前言不搭后语的,叶南时想吼她,你不会冻死,会冻傻。
却都没有机会,慕梓像是机关枪似的,一连串的发问。
“我妈都不要我了,你那么讨厌我,肯定巴不得我冻死。当爷爷问起我,你会怎么回答?你可不可以别说我笨死的?我想留点面子……”
面前突然停了辆车,车窗降下来,露出叶南时那张胡子拉碴的脸。
眉宇紧锁,清冷的眸子里满满的戏谑。
“真想冻死在这?上车!蠢成这样,你怎么没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