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承和梓宴最后一次见面是在这皇宫的城墙之上。
顾承形单影只,而梓宴的身后则有着千军万马。
顾承:" 你并不是贪恋权势之人,所以你做到这般地步,究竟是为何?"
顾承很少站在城墙上俯瞰着皇城底下的景象,上一次,似乎是他刚得到皇位时。
梓宴:" 陛下心中早有想法了,何必多此一问。"
此刻的梓宴是一个乱臣贼子,是一个夺了顾氏皇位的反贼。可是他身上的那股清贵之气依旧浓郁,举手投足间,尽显尊贵及优雅。
顾承:"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顾承自嘲一笑,他深深的眺望着她所在的那座宫殿,方才他问她从何时开始与梓宴有交往时,她也并未回答。
梓宴:" 南巡。"
梓宴并不打算瞒着顾承什么。
如果没有胡瑶瑶,或许他会成为顾承手下最好用的剑,为他开天辟地,为他开疆扩土。
可是,没有如果。
顾承:" 你想要娶她?"
梓宴:" 要看她意愿了。"
梓宴微微一笑,在谈论到她时,他眼里那股清冷,那股疏离才会稍稍退却半分。
顾承:" 她不爱你。"
人之将死,很多事情不是说才看明白,而是才承认。
顾承:" 她也从未爱过我。"
顾承失声一笑,真是可笑,事到如今,他悲哀的不是顾氏江山易主,而是他从头到尾都没有得到过她的心。
梓宴:" 是的。"
梓宴很坦然的接受了这个结论。
梓宴:" 但是我会陪着她,一直。"
梓宴的话对于顾承来说无疑是一道重创。
顾承:" 一直都得不到她的心也无妨吗?"
梓宴:" 谁也得不到的。"
梓宴的嘴角扬起,眼里有着淡淡的苦涩,但是一阵风吹过,又仿佛消散了。
大周三十五年,丞相梓宴起兵造反,承帝跳下城墙。
然梓宴未登基称帝,反而是将废太后胡瑶瑶扶上帝位,改国号为齐。
史书记载,女帝胡瑶瑶容貌极盛,心智手段也叫人折服。
不过十年的光景,齐国就治理的比之前的大周更为强盛。
女子入学,当官,从政经商已是寻常事。
女子合离后亦能改嫁。
男女地位在大齐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平衡。
然,女帝后宫始终无一人。
野史记载,丞相梓宴终身未娶,且与女帝关系匪浅,却始终未有验证。
梓宴:" 瑶儿,我怕是时日无多了,你能解答我一个疑惑吗?"
梓宴患了咳病已有数年,眼看年关将至,身体衰败的速度越发快了起来。
太医断言,丞相梓宴怕是熬不过今年了。
胡瑶瑶:" 你问。"
胡瑶瑶喂了他一勺药,苦的很,但是他却觉得心头甜丝丝的。
这是瑶儿第一次给他喂药呢。
明明她就近在咫尺了,可他却终究觉得她好远好远。
梓宴:" 你到底是从何而来的?"
她与从前的胡瑶瑶完全不一样,一个自小被家族抛弃的女子怎会有这般惊世骇俗的想法, 怎会有这般雷霆的手段?
尤其在胡瑶瑶登上帝位后,这种与众不同越发明显起来了。
而这种与众不同也让梓宴深刻的明白,他不可能再抽身了。
他心甘情愿的被她吸引。
即使,在她心目中,他从来都只是一颗棋子。
胡瑶瑶:" 我是无意落在这世间的一缕游魂罢了。"
她倒是说的坦然,这般惊世骇俗的言论落在旁人耳朵里只觉得惊悚万分,但是在梓宴听来,却再也正常不过。
是啊,原来的世间怎会酝酿出她这般女子。
梓宴:" 还有一个问题。你有爱过的人吗?"
这些年,有不少人对胡瑶瑶自荐枕席。
是啊,女帝如此貌美,太多人动心了。
可是她,对任何人都不假辞色。
胡瑶瑶:" 很久之前有过。"
梓宴:" 我真羡慕那个人。"
胡瑶瑶:" 没什么好羡慕的。"
胡瑶瑶看到了牛头马面已经站在了梓宴的床尾,低低的叹了口气。
胡瑶瑶:" 时间不早了,睡吧。"
梓宴:" 瑶儿,能答应我一桩事吗?"
这些年,梓宴都未曾向胡瑶瑶提过任何要求。
胡瑶瑶:" 好。"
梓宴:" 若有来世,能早些让我遇见你,让我娶你为妻吗?"
胡瑶瑶:" 好。"
胡瑶瑶难得对一个凡人起了恻隐之心。
梓宴:" 如此,足矣。"
大齐二十年,丞相梓宴身染恶疾去世。
大齐二十一年,女帝胡瑶瑶驾崩,传帝位于梓宴子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