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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次故事 第十七章

王莽之说来就来了,沿着马山县东边枣林成片的几个乡走了一圈。朱怀镜正好在荆都参加组织工作会议,没见着王莽之。这次组织工作会议主要是学习马山经验,加强农村基层组织建设。范东阳本来说是枣林经验,可王莽之老记不住,总说马山经验。于是正式说法就成马山经验了。

朱怀镜往会议室里一坐,见主席台的领导同志面前都摆着一个漂亮的玻璃杯,高高的,剔透如水晶。杯子里面泡着银针、龙井或是参须,都历历在目。他还不知怎么称呼这种新款口杯,只是觉得它品位高雅。不经意瞟一眼自己左右,见个别地市领导也有这种杯子了。心想梅次毕竟落后些,什么都慢一个节拍。会期三天,到第二天开会时,就有三分之二的地市领导换掉不锈钢杯了。朱怀镜仍捧着用了两年的旧口杯,不觉背膛发热。他本不是个喜欢赶时髦的人,可置身这等氛围,就像传闻中听气功大师的带功报告,恍惚间就进入某种神秘的气场了。

说来真有意思,如今官场,吃的穿的用的,什么都是一阵风。不过在二十世纪七十年代以前,领导干部总显得有些羞羞答答,不太敢去赶时髦。那会儿工人戴个鸭舌帽就是工人老大哥,别的人戴个鸭舌帽就是流氓地痞了。那时的夹克衫也稀罕,总以为那是二流子穿的。那些年电影或小人书里的流氓,通常是穿夹克衫、戴鸭舌帽。可到了二十世纪八十年代,穿夹克衫、戴鸭舌帽的就不是流氓,而是领导干部了。西装本是正统服装,可中国八十年代最先穿西装的,也让人另眼相看,几乎同流氓差不多。那会儿官场中人还是乐于穿四平八稳的中山装。到了九十年代,单从衣着上看,已经不太容易分出了。可能这是社会进步的标志?大约从八十年代中期开始,领导干部就逐步开始率领消费新潮流了。

最有意思的是口杯换代。最初流行的是玻璃内胆的保温杯,领导干部往会议室里一坐,一人一个保温杯。过了几年,突然一夜之间,他们手中都捧着紫砂内胆的保温杯了。后来更新越来越快,一眨眼工夫,他们都换上了不锈钢保温杯。不论流行哪种口杯,领导干部的换杯工程往往会在两三天之内完成,效率极高。万一哪位领导的口杯因为没有人及时奉送而换得慢了,或是不得已自己偷偷买一个撑面子,那种滋味是很不好受的。

晚上,在荆都做生意的朋友来看望朱怀镜,没带别的什么来,只送了个玻璃口杯给他,正中下怀。打开包装把玩,见了“诺亚口杯”四字。又看了说明书,方知“诺亚”只是个企业名称,仍不知怎么叫这种杯子。心想,就叫它水晶杯?第三天,他捧着水晶杯进会议室,就自在多了。放眼一望,会议室里早已见不到不锈钢杯的影子了。

王莽之没能亲自参加会议,范东阳宣读了他的书面讲话。于是每十几个人坐在一起,七嘴八舌说王莽之讲得如何如何好。这叫分组讨论。会议讨论其实类似于中小学上语文课,无非是将领导讲话归纳几点,再谈谈体会。这同归纳课文段落大意和中心思想差不多。这种呆板的教学方法早就受到了抨击,但语文课式的会议却习以为常了。

这回朱怀镜很显眼。他在会上发了言,介绍马山经验。市委领导总往他所在的小组跑,参加他们小组讨论。范东阳同他见一次面就握一次手,拍他的肩膀,说怀镜不错。朱怀镜一激动,就专门找了范东阳,想请他吃顿饭。范东阳笑着说,怀镜别客气嘛,来日方长。没有请到范东阳吃饭,朱怀镜并不觉得没面子。他琢磨范东阳说的话,感觉意味深长。“来日方长”的“来日”是哪日?就是范东阳当上常委以后吧。

即使是会间花絮,也同朱怀镜有关。先是《荆都日报》又发了条关于洪鉴捐款的报道《云深不知处——再寻好心人洪鉴》。

……

这是好心人洪鉴第三次捐款了,距他第一次捐款时间不到两个月。据介绍,这次前去办理捐款手续的不再是那位漂亮的小女孩,而是位高贵、优雅的女士。这位女士戴着墨镜,讲普通话,声音甜美……

……人们从名字推断,洪鉴可能是位先生。那么,这位甜美女士就是他的爱妻吗?那位漂亮的小女孩是他们的孩子吗?种种猜测寄予了人们美好的愿望。

……

当天吃晚饭,同桌的都是各地市县的领导。大家不知怎么的就说到洪鉴捐款的事了。朱怀镜这才知道,洪鉴早在全荆都市传为神奇人物了。有人玩笑道:“朱书记,你们梅次真是出奇人啊。再多出几个洪鉴,你们连招商引资都不需要了,光接受捐款,就把你们搞富裕了。”

“哪会有那么多洪鉴?”朱怀镜随意笑道。

有人又说:“我们总在想,洪鉴会是个什么人呢?为什么捐款硬是不留名呢?朱书记,您应该是清楚的。是不是早就知道是谁了,故意作为新闻由头来炒作?”

朱怀镜微笑着反问:“您当书记的还分管你们那里的新闻炒作吗?”

大家都笑了。又有人说:“到底是个什么人呢?怎么有这么多钱捐?不到两个月,捐了四十多万了。为什么又不一次捐了呢?”

“是啊,为什么要弄得这么神秘兮兮呢?”

“梅次那地方有大老板吗?肯定有的,你看你看朱书记,我问他们有没有大老板,他就有些意见了。”

“不管怎么说,这捐款的人肯定有隐衷。”

“隐衷?难道这钱是偷来的抢来的不成?何必偷钱抢钱做好事呢?”

“是个谜,真是个谜。”

“现在是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啊。说不定哪天谜底露出来了,吓你一跳也不一定。”

“这洪鉴总不至于是个坏人吧?”

“难说。”

朱怀镜只是笑,什么也不说。哪怕别人问他,他也只是微笑着摇头。他也猜到,说不定有一天会真相大白。如果注定有那么一天,他现在就应沉默。可他并不希望最后让人知道他就是洪鉴。非得显露庐山真面目了,那一定是大事不好的时候啊!

快散会了,《荆都日报》又登了篇同梅次有关的报道《缺钱修学校,专员卖坐骑》。

这是个炎热的夏日。梅次行署专员陆天一顶着酷暑,下基层考察工作。当他路过龙湾县豹子岭乡金鸡村小学时,破败的校舍引起了他的注意。他下车看望了这所小学的师生,仔细察看了每一间教室。当小学校长汇报说所有教室都是危房时,陆天一的心情非常沉重。天真无邪的孩子们见一下子来了这么多高级轿车,高兴得围着车子打转转,却不敢上前摸一把。这一幕深深刺痛了陆天一的心。他当即叫过随行的一位企业负责人说,这辆车我不敢坐了,望着这岌岌可危的校舍,望着这些活泼可爱的孩子,我坐不住啊。我把这车卖给你们企业,拿这钱来盖学校。再穷不能穷教育,再苦不能苦孩子啊!

所有人都沉默了,只有云雀在空中喳喳叫着飞过。山风吹拂着,国旗在简陋的旗杆上猎猎作响。那位企业家当场开出了三十万元的支票。陆天一双手捧着支票,郑重地交在校长手里。

农民一样朴实的山村校长顿时泪如泉涌。“同学们,我们马上就有新学校了!”当校长宣布了这个好消息时,孩子们高兴得在尘土四起的操场里狂奔。

……

马上就有人同朱怀镜开玩笑,说:“朱书记,您的车什么时候卖掉?”他什么话都不方便说,只好笑笑。他几乎有些难堪,就像自己孩子在外面出了丑似的。心想陆天一干吗老同车过不去,不是砸车,就是卖车。最近因为吴飞案的种种传闻,陆天一的人气指数很低,他就坐不住了吧。但也没有必要出此下策啊。

回到梅次,朱怀镜马上去缪明那里汇报。他先把水晶杯锁进了办公室文件柜,留作以后再用。心想缪明同志还没有用上这种杯子,他不好僭越。去缪明的办公室,却见缪明桌上早摆着个晶莹透亮的水晶杯了。果真是信息社会了。缪明只让朱怀镜简要说说会议精神,决定下午立即召开地委领导会议,再听取详细汇报。

说好下午开会,缪明又道:“怀镜,你不在家的时候,我们几个人碰了下头,给了龙岸一个除名处分。”

朱怀镜听着吃惊,问:“怎么会这样?依我个人意见,龙岸同志再怎么也不该除名啊。只怕不妥,会留下后遗症的。”

缪明摇头道:“你不知道啊,上次给了龙岸同志警告处分,他不服,班也不上了,上荆都,上北京,四处告状。旷工长达一个多月。就抓住这条,天一同志提出来,一定要给他除名。我也觉得可以缓和些处理,可会上的意见一边倒,都支持天一同志。我就只好听大家的意见了。不过动不动就上访,这股风刹刹也好。”

朱怀镜心想陆天一硬是要整人,谁也阻拦不了。领导们都讨厌告状的人,也难怪大家都附和陆天一了。因想起陆天一卖车的事,朱怀镜问:“缪书记,天一同志卖车的事,您知道吗?怎么回事?”

缪明不想多说,只摇摇头,道:“天一同志,就爱个热闹。”

朱怀镜也就不说什么了,回到自己办公室,将新杯子放在了桌上。心想陆天一这出戏未免演得太愚蠢了。国有企业花钱买了你的车,不照样是用国家的钱?何必不直接从财政拨钱下去修学校呢?用得着如此虚晃一枪吗?你卖了车,今后真骑单车上班不成?你个人把车卖了,没有卖车的领导脸往哪里放?索性大家都把车卖了算了!这下好了,今后各级领导只要出门就一二一,齐步走。

朱怀镜脑子里想着这些,手却没有空闲下来。他打开了笔记本,将一些重要处用红笔勾勾,标上些序号和他自己才弄得懂的符号,就算准备好汇报提纲了。本来这套工作都没必要,口头汇报也不会出差错。可这样显得太草率了,大家看着不好。又突然想起:刚才没注意缪明是否又在修改什么重要文稿。朱怀镜偏是个看上去一本正经,而内心总免不了有些小幽默甚至恶作剧的人,就暗暗同自己打赌:缪明肯定又在修改文章。

他便找事儿再过去说了几句,果然见缪明正低头伏案,眉宇紧锁,斟词酌句。

朱怀镜回到自己办公室,点上一支烟,悠悠然抽着,私下替缪明预测政治前途。依他看来,缪明的长项也许真的是官样文章,可他只怕是成也文章,败也文章。倘若他的文章情结稍稍轻些,多花些时间想大事,或许能走上省市级领导的位置。而就他目前情状,只怕最多回市里去弄个市委秘书长干干,勉强算个副省(市)级。这就只是准副省(市)级领导了。干几年,快退休了,运气好的话还可以弄个市人大副主任,或是市政协副主席的位置坐坐。即使如此,只怕已是缪明的上上签了。时下梅次这边传说缪明要上调了,只是空穴来风而已。

下午,朱怀镜微笑着在会议室坐下,却见同事们差不多都已换杯了,只有邢子云仍用着不锈钢杯子。才两三天工夫啊!朱怀镜暗暗吃惊。他猜想,等会儿向延平进来,说不定也捧着不锈钢杯子。可是缪明说,开始吧,向延平同志住院请假,都到齐了。这时,周克林拿了一叠报纸进来,笑嘻嘻的,每位领导同志面前放一张。朱怀镜不急着汇报,先打开报纸。原来是当天的《荆都日报》,头版刊登了王莽之视察梅次的长篇通讯,题曰:“枣红时节马山行”。缪明便说:“天一同志,怀镜同志,我们是不是先学习一下这篇通讯?”于是周克林便开始念报纸。通讯免不了有些文学笔调,同会议气氛很不协调;而周克林用梅次话读着那些刻意修辞的句子,简直就有些滑稽了。

“……枣子熟了,红红的枣子坠满枝头,压得枣树弯了腰;村民们笑了,望着累累硕果,老人们笑弯了腰。”通讯终于念完了,朱怀镜便汇报市委组织工作会议精神。

缪明最后拍板,定了三件事:一是在全区推广马山经验,并将马山经验进一步规范化;二是加强马山枣子基地建设,由陆天一同志联系马山工作;三是搞好马山东边九个乡的基础设施建设,迎接全市农业产业化会议召开。

原来,王莽之下来走了一圈,非常高兴,说:“我今后会多到马山走走。天一同志,你也要多去去马山啊!市里正准备召开农业产业化会议,我想把同志们拉到马山来看看。”王莽之说着就像拉家常,实际上就是把马山作为他的农村工作联系点了,还指定陆天一也要把马山作为联系点。但是按照惯例,王莽之应指定缪明联系马山县的工作。据说当时缪明正揉着肚子的左手戛然间停了几秒钟,立即又恢复正常了,说:“对对,由天一同志联系比较合适。”

事后大家才知道,围绕马山经验,居然有些曲折。王莽之并不喜欢缪明,本不乐意在梅次树典型的。但范东阳有这个意思,王莽之也就由他去了。范东阳是王莽之任用的组织部长,得给他面子。于是他就打破惯例,点名要陆天一对口联系马山。梅次这边同样微妙。陆天一总把余明吾看做缪明的人,自然不希望马山出什么先进经验。他没有说怪话,同样碍着范东阳的面子。

会后,朱怀镜叫赵一普到了办公室,说:“向延平同志住院了,你从侧面打听,看缪明同志去看了没有。”

朱怀镜在家刚吃着晚饭,赵一普来了电话:“朱书记,缪书记去看了向主任,今天中午去的。”

朱怀镜说:“好好。这样吧,你给杨冲打个电话,说我晚上用车。八点十五分,你同杨冲来接我。”

“晚上又开会?”香妹随便问道。

“不开会。向延平病了,去医院看看他。”朱怀镜说着,笑了起来。

香妹知道他笑起来往往是想起什么了,就问:“看你笑得怪怪的,什么事呀?”

朱怀镜笑道:“我是想这官场规矩,好玩。我知道向延平病了,想马上去看看,同事嘛。可还得打听缪明是不是去看了。他去看了,我才能去看。”

香妹说:“有这么玄吗?我就不懂了。”

朱怀镜道:“在官场,你才启蒙啊。我若是赶在缪明前面去医院探望,他会怀疑我在笼络人心。我若是硬要先去看,就得事先告诉缪明,见了向延平还得说,缪书记一时来不了,委托我先来看看你。这样的话,我自己在向延平面前没做得人情,说不定还两头不讨好,何必呢?”

香妹说:“你只怕是想得太多了。”

朱怀镜叹道:“还是想复杂些好啊!”

晚饭后,坐了一会儿,赵一普敲了门。

他没有进屋,只站在门口问:“朱书记,就走吗?”

朱怀镜应了声,夹上包出来了。赵一普接过包,让朱怀镜走在前面。车在医院门口停下,赵一普下去买了花篮、水果。这些都只是个意思。只要朱怀镜人到了场,比什么都重要,送不送东西都无所谓的。

病房里已有几位坐在那里,他们见了朱怀镜,都站起来,闪向两边,点头问好。朱怀镜也点头微笑着,他并不认识这些人。

向延平坐在床头,朱怀镜忙过去握手道:“才知道,才知道。”

“惊动你了,又不是什么大病,用不着来看。”向延平说着,又看似不经意地掉了一句,“缪明同志中午来过了。”

朱怀镜又说:“我到市里开会,才回来。下午我汇报市委组织工作会议精神,没有见着你,一问,才知道你生病了。怎么样?”

向延平说:“人老了吧。胸闷气塞,四肢无力,还没确诊哩。”

朱怀镜说:“你身体一向好,不会有什么问题的。我想你是太累了吧。好好养养,没事的。”

向延平笑道:“我累什么?二线干部。”

朱怀镜也笑了笑,说:“向主任,人大领导是二线干部,可没这个说法啊!”

向延平说:“我们不说这个吧。朱书记,你这么忙,专门跑来干吗?”

病房里站着的那些人终于发现自己仍待在这里不方便,就告辞了。朱怀镜才说:“向主任,你是梅次的老资格了,我的工作离不开你的支持啊。”

向延平忙说:“朱书记,你太客气了。不过扪心自问,对你的工作,我是支持的。你也一直支持我的工作啊。我们到底不是一级人大,只是市人大的派出机构,更需要地委领导的支持。”

朱怀镜说:“向主任,所谓支持都是相互的啊。你正住着院,不方便同你谈工作。我就把这次市委组织工作会议,简单向你汇报一下吧。”

向延平摇头道:“客气什么!”他嘴上这么说,心里是受用的。

朱怀镜便将会议精神说了个一二三,很是精炼得体。向延平不断点头,俨然享受着某种高贵的待遇。其实朱怀镜也是无话可说,正好说说会议精神,既免得尴尬,又显得尊重同僚。这比单单说几句客套的安慰话好多了。

完了,朱怀镜笑道:“向主任,你身体不适,我们工作就不多谈吧。我只盼着你早点出院,我俩找机会单独喝几杯。我还从没同你对酌过哩。”

向延平摇头叹道:“朱书记啊,酒我是陪不起了。约在一起叙叙,倒是好。”

朱怀镜玩笑道:“你向主任喝酒不是寡妇的裤子——经不得扯吗?”向延平大笑:“你看你看,我当年的‘三个寡妇论’,流毒不浅啊。”

这时,关云进来了,冲着朱怀镜握手:“啊呀呀,朱书记,您好您好!”

“小关呀,你好。”朱怀镜回头对向延平说,“小关很不错,有朝气,有干劲。”

向延平只道:“他太年轻,嘴上没毛,办事不牢。小关同我说过,说你朱书记对他很关心。我说,对他们年轻人,更多的是要批评,少表扬他们。”

朱怀镜说:“哪里啊,小关办事原则性强,很难得。我同他们梅阿市委领导说起过他。”

关云点头道:“莫说让您朱书记替我说上一句话,就是说上半句,我在下面就好做了。”

朱怀镜说:“我没那么神吧?又不是金口玉言。”

向延平说:“他们梅阿市委领导同我说了,准备提小关当公安局副局长,该谈过话了吧?”

关云道:“谈话了。我知道,都是朱书记关照的。”

朱怀镜微笑着说:“小关,可不能这么说。一个干部的成长,是组织关怀和自己努力的结果,不是哪位领导就可以栽培一个人。这可不符合我们的组织路线啊!”

向延平严肃地望着关云,说:“讲年龄,朱书记比你大不了多少。可讲水平,你这辈子都赶不上。你还是要虚心学习啊。”

关云点头不止:“那是,那是。”

朱怀镜起身告辞时,无意间发现向延平床头放着的确实是个不锈钢茶杯,茶杯腰部的橡胶套已老化了,龟裂如干涸的水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