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屋内扑鼻的药味,凉月紧抿着唇,看向床上躺着的老妇人,此时她一动不动,面色乌青,看起来是病了许久的,现在该是昏了过去,孟静语之所以会向三人跪下,想必是想三人救床上的老妇人。
绿水只是轻轻看了孟静语一眼,伸出手搭上老妇人的脉搏处,眉头微皱。
凉月走到绿水身旁,问道,“如何?”
绿水将手放开,目光看向凉月,“不容乐观。”又转过头去看孟静语,“她原本只是感染风寒,可是不及时就医,这才会加重了病情。”
孟静语泪眼婆娑,伸出手抓住绿水的手臂,不住的点头,看起来,她是想要让绿水救人。
绿水问道,“可有纸笔?”
孟静语点头,松开手,跑向一旁。
凉月笑笑,“没想到你还懂医。”
绿水看向孟静语慌张的身影,目光渐渐暗淡下来,“跟醉轩在一起,耳濡目染也会一点。”
凉月看向孟静语,若说她不是醉轩,可她又是醉轩的转世,若说她是醉轩,可她除了容貌,又与醉轩不同,究竟该怎样才好?
孟静语已经准备妥当,绿水走过去拿笔沾了墨,在纸上写成需要的药,“我写好后,你去药店抓药,熬了给病人喝下去,两天内会有好转。”
孟静语接过药方,面带愁色,指尖微微颤抖,绿水了然,取出银子递给孟静语,说道,“这些先拿着,治病要紧,你抓好药就回来,病人我帮你看着,不会有事的。”
孟静语连连给绿水鞠躬,也顾不得其他,拿着银子和药方出了门,临走前还回过头感激的看了绿水一眼。
“白笙呢?”凉月疑惑道,明明他刚刚还在这里的。
“现在才想起我来。”一袭紫袍的白笙从门口走进来,回了凉月一句,继续说道,“刚才我去问周围的人,了解孟静语的情况。”
“怎么说?”凉月为床上的老妇人盖好被子,问道。
“孟静语父母早亡,由祖母抚养长大,因为不会说话,取了静语这个名字。”白笙将打听的消息尽数说出来。
“祖孙相依为命十多年,家徒四壁,生活过得艰苦,素日以摆摊卖刺绣维持生计,这次孟静语的祖母之所以会病重,也是因为拿不出治病的银子,一拖再拖,才拖重了病情。”
绿水是面容渐渐冷冽下来,得知醉轩的转世过得如此艰苦自然心里不好受,双拳紧握。
凉月虽然觉得此时不应该说这话,但还是务必要说清楚,于是问绿水,“你是怎么想的,打开孟静语与你在一起时的记忆,还是就这样离开?”
若打开孟静语的记忆,他们必然会在一起,孟静语的生活也会得到改善,若就这样离开,不能保证床上的病人可以挨过这场病。
但其实,也有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帮助了孟静语之后便离开,只是这样,凉月觉得,对绿水不公平,他已经承受了那么多,不应该再由他痛苦,只是情爱这种事,向来都不管痛与苦,都是要奋不顾身的。
“我不想打扰她的生活。”绿水轻轻一笑,看向凉月,目光如水,“凉月,你明白吗?”
凉月没有答话,果然,绿水是选择了所谓两全其美的办法,只是伤害的会是自己,她明白,只是为绿水感到难过。
时间从三人的死寂中流过,孟静语拿着刚抓的药进了门,一进门,就朝着绿水跪下,重重磕了一个响头,却是已经忘记刚刚绿水抱住她时的惊慌失措。
绿水身子一僵,将孟静语从地下带起,薄唇抿成一条直线。
曾经日日夜夜如胶似漆的相处,如今小心翼翼感激不尽的对待,这样大的对比,让人心疼。
孟静语伸出手比划,凉月看了许久才看明白是什么意思,她是在询问三人的身份。
凉月刚想回答,绿水却抢先一步,语气是从未听过的低沉,“路过的商人罢了,姑娘长的很像在下认识的一位故人,刚刚唐突了,望姑娘不要见怪。”
孟静语摇摇头,对绿水露出一个笑容,走到屋外煎药,衣裙在风中微微摇摆。
凉月蹙眉看向白笙,轻轻问道,“难道就没有什么办法了吗?”
白笙目光幽深,轻轻摇头,唇张了张,终究没有说话。
绿水不知何时坐下,拿起笔,在纸上写着什么,凉月凑过去,纸上的字刚毅有力,全然不似绿水带给人的感觉,纸上只写了两个字,待归。
凉月诧异的看向绿水,他这样是打算打开孟静语的记忆了吗?
绿水又从拿出了银子放在桌上,出手之大方足够孟静语接下来几年是生活了,可绿水这样,凉月又琢磨不透了。
“你这是?”凉月不解的问。
“离开吧。”绿水微微一笑,惯是平时倾城模样。
凉月没有说什么,做什么决定都是绿水的权利,她都不会阻挠,与白笙对望一眼,白笙亦点点头。
可望向绿水时,他的目光却紧锁上孟静语身上,明明舍不得,却不得不舍得,许久,绿水才回过神,对凉月笑笑,三人一起离开了草屋。
回了绿水所住的竹屋,绿水明显闷闷不乐,整个人都不似以前的活力。
凉月有些担心,想要留在人间,可白笙又有事要回天界处理,且此次下凡,算起来已经有二十多天,若一直呆在人间又没有理由,实在会落人口实。
无奈之下,只能和白笙先回天界,若是有机会在下凡来看望绿水。
到了清和殿,白笙与凉月各自回了住处,凉月满脑子都是绿水的事,本来想要午休也没有了心思,寻思着许久没有看到青言,便移步到青衣殿去找青言聊天。
半个多月没在天界走,凉月竟然觉得还有些想念,看着天界的花花草草也倍感亲切,跑到桃树旁,桃花开得正好。
凉月寻思着青言是爱花之人,正想着折几朵桃花让青言做桃花羹,刚刚伸出手,一把折扇阻挡她的动作,回头去看,红衣加身的渭忺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她没来由一阵烦闷。
“渭忺上仙。”凉月唤了一声,语气淡淡,实在没什么心情搭理渭忺。
“喏,拿着。”渭忺将手上的桃花递给凉月,笑道,“人面若桃花,确实是这样。”
凉月接过桃花,微微笑了笑,“谢谢。”人家态度这么友好,自己也不能摆脸色给他看,况且渭忺是上仙,自己是一个小小的魂,论摆脸色,渭忺才是该给她摆脸色的角色。
但话虽这么说,凉月还是不想和渭忺有过多的交集,摘桃花也没了心情,说道,“渭忺上仙,我还有点事,就先告退了。”
渭忺挡住凉月的去路,折扇打开,扇了扇,墨发微微飘扬,“每次都有理由离开,你难道就不好奇我这次来找你做什么?”
凉月顿住脚步,莫名其妙看向渭忺,她是知道青言让她远离渭忺具体原因不得知,也想过要探究,但如今探究也没有了意义,她自是相信,青言绝对不会害她,抬起脚步,欲要离开。
“你就不想看看自己的容貌吗,真的不好奇吗?”渭忺轻轻笑着,不阻碍她想离去的脚步。
凉月边走边对渭忺摆摆手,“既然上仙都说我面若桃花了,想必不会丑到哪里去,就不牢上仙费心了。”
隐隐觉得渭忺他不怀好意,凉月也不理会自己有没有礼貌了。
虽然真的很想知道自己的长相,但这种事也不是什么大事,长得怎样没有关系,白笙不嫌弃就好,况且白笙也说过她不难看,她还是相信白笙的眼光的。
一路游游荡荡来到青衣殿,打了声招呼,就直往青言可能会在的地方去,他向来清闲,这点凉月摸得清清楚楚。
这个时辰,不是在房里午睡,就是在院里摆弄花草,在房间里不见人,果不其然,刚刚踏进院子,青言的青衣就映入眼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