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长空看了看天边晚霞,又看了看桌子上的地契,有些惆怅。
今天已经是他穿越过来的第二天,穿越身份很不错,大乾王朝武陵侯府世子。
大乾这个王朝在华夏历史上并未出现过,所以大概是在平行世界。
本来对于穿越这件事,李长空是完全不慌的。
前世作为考古专业研究生毕业的他,虽然毕业即失业,狗屁工作找不着。
但这专业放在穿越人士身上,那可就是王牌专业。
凭借自己熟知的各种历史文化和后现代知识,在这么个平行世界的朝代活下来,那不是轻而易举?
更何况大乾王朝位于大陆正东方,依山傍水,边境地势险要,国力也算强盛。
只要当朝统治者不乱来,至少几十年内是没什么亡国危机的。
而这些年来,武陵侯府虽说相对落魄,比不上其他侯爵,甚至比不上显贵些的伯爵。
但不管怎么着,这侯爵的爵位在这摆着。
李长空还是世子,等他爹李逐峰百年之后,靠着这么个爵位坐吃山空也饿不死。
怎么看,都算得上黄金开局。
可偏偏,原身不是个东西!
号称大乾第一纨绔兼病秧子兼败家子。
这些年来,仗着武陵侯的溺爱,在乾都可谓为非作歹,无恶不作,名声极其恶劣!
府里头的钱财,更是一散一大把,人称乾都散财童子是也。
最可恨的是,就在他穿越来的那一天,原身被都城伯哄骗,花了足足五万两白银,买下了西山一大片荒无人烟之地。
李长空特意研究过大乾的汇率,发现一两银子大概相当于后世七百块人民币的购买力。
五万两银子什么概念?
三千五百万啊!
这么多钱,李长空上辈子都没见过,就被这败家子一个眨眼的功夫败了个精光。
这大乾第一败家子的名头真是实至名归。
最最关键的是,五万两银子怕是只有那些个如日中天的显赫侯府才能拿的出来。
武陵侯府已经落魄,哪能拿的出来这么些银子?
所以,原身还在钱肆,也就是大乾的高利贷机构,借贷了足足两万两白银。
也就是说,短短一天之间,武陵侯府就从原本的小有资产,到倾家荡产,还欠了足足两万两银子的外债!
而原身在清醒过来之后,才知道自己究竟捅了多大的娄子,再加上本就身体不好,患有脑疾。
一下子气急攻心,旧疾发作,驾鹤西去。
留下一堆的烂摊子给穿越而来的李长空。
李长空简直气得肝疼,自己穿越过来啥好处没占到,反而直接负债累累,这找谁说理去?
李长空本也想做些什么,摆脱窘境,但时间不等人呐!
今天就是李逐峰,也就是他爹,自南方边塞回乾都述职的日子。
也就是说,此时此刻,他那不知情的老爹正在赶回来的路上。
罢了罢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这么短的时间里,要我去哪找这五万多两银子补这个窟窿。
只能如实说了。
“少爷,老爷已经到门口了,咱们是不是得去迎一迎?”说话的是李长空的贴身小厮,名为甄健。
也不知道是不是名字取得不好,李长空总觉得他说话贱贱的。
贴身小厮有了,那贴身丫鬟还能远吗?
本来也是有的,但是没钱,被钱肆追债,只能辞退,节省开支。
至于为什么不辞退甄健……,大概是这厮顶多只能卖个三斤猪肉的价钱,辞退了也节省不了多少银两,倒不如留着。
平日里,身为纨绔的李长空是绝不会去迎李逐峰回府的。
但甄健觉得,少爷这次闯这么大祸,要是还不去接一接老爷,怕真是大难临头。
李长空自己也这么觉得,所以麻溜起身,直接道:“前头带路,耽误了我和父亲大人团聚,你担待得起吗?”
甄健闻言,顿觉少爷演技真好。
……
不多时,以李长空为首的武陵侯府众人在府门前打起了鞭炮,迎接李逐峰回府。
李逐峰是个做武官打扮的英武男子,如今四十来岁,一脸肃杀之气。
一下马,看见自家儿子竟带着府里头的下人就这么站在府门前迎接自己,顿觉欣慰,这在前线没有白白冲杀。
“长空,你懂事了,都知道出门来迎接为父了。”李逐峰颇为感慨,刚从战场上下来,还带着杀气的眼神,一触碰到自家儿子时,便不由自主地柔和了几分。
“爹,回来就好。”李长空顿时感受到一股浓浓的父爱,抬眼看着眼前的陌生人,也有了几分触动。
然而下一刻,他便紧张起来。
只见李逐峰环顾四周,露出狐疑之色,道:“府里头的人怎么好像少了不少?”
“咳咳,爹啊,咱们府里比不得那些高门大户,这些年来捉襟见肘得紧,得节约一些,缩减开支。”
李逐峰一听,顿时开怀大慰,大笑着道:“好啊!我儿都知道勤俭持家了!以后看谁还敢说我儿是纨绔!”
听见这话,武陵侯府的仆人们面面相觑,杨管家更是恨不得把脸都埋进地里头去。
等进了家门,李逐峰心里头那股子不对劲的感觉更强烈了。
指着院子里两个坑洞说:“我记得这里原本是种着两棵檀木,怎么没了?”
“唉,爹呀,我得说说你了,这些年咱们家落魄的不成样子,你还这么大手大脚的花钱。”
“那檀木有什么好的,又贵又没用,养它作甚,我给它卖了,补贴家用。”
李逐峰逐渐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劲,不过还是强撑着道:“我儿…真是勤俭持家。”
等走进正堂,那种不对劲的感觉再度涌上心头。
原本正堂的墙壁上,都挂着些诗词大家的书画。
他李逐峰虽说是武夫出身,但也喜欢附庸几分风雅。
可现在,全没了!只剩光秃秃的墙壁。
还有那金丝楠木制的长桌和圆椅,也全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低矮方桌,和一些…板凳。
他那高大的身形,坐在那板凳之上,陪着低矮方桌,着实显得有几分滑稽。
李逐峰嘴角抽搐起来,没等李长空说话,直接奔向自己的书房。
相比于正堂,书房里的值钱物件更多。
上好的端砚,狼毫笔,黄花梨的笔筒、笔架、笔洗竟然全都不翼而飞,只剩一张平平无奇的方桌,就那么耸立在那里,显得分外…刺眼。
这哪里是堂堂武陵侯府,说是乡下的清苦人家还差不多!
“爹啊,我又得说你了,你说你一个武官,平日里老是舞文弄墨作甚?”
“这些端砚狼毫笔,哪个不花钱?结果你买来又不用。”
“你儿子我勤俭持家,见不得你这样糟践好东西,就给它们统统卖了。”
李长空还在自说自话,殊不知李逐峰早已怒火攻心,额头青筋暴起,狠狠一巴掌拍在那方桌上。、
砰!
那桌子,承受不住这势大力沉的一掌……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