顷刻间,皮肉绽开的声音响起,脖子里的血液滚动着似乎要随时流动喷泄而出。
与此同时,一双细长的手轻易的捏住了划破我喉咙的刀。
凌弈寒翻动手指,刀子就落在他的手里,而后坠在地上发出清脆刺耳的哐当声音。
我错愕:“凌先生?”
他刚才还是用不容改变的口吻叫我死,可现在怎么从我手里抢过刀子,救我的命了?
凌弈寒从身上拿出一条白色的帕子,耐心的擦拭着拿过刀子的手指,他缓慢道:“你很有胆识。”
我赶紧捂住脖子:“凌先生误会了,这不是胆识,而是处于救朋友的真诚的心。”
“真诚的心。”
凌弈寒重复了一句,他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嘴角勾勒出一抹笑容的弧度:“你还真是有趣。”
他突然靠近我,我下意识的后退着身子,但他却已经握住了我的手,他手心里的白色的柔软帕子落在我的掌心,触感冰凉。
“凌先生,您这是……”
凌弈寒微微附身,靠在我的耳边低声说了几个字。
他说话的声音很轻,但却是很低沉,甚至,我还能够感受到耳边含带着他湿湿的口风。
那种风,大概是三月的春风,不冷不热,刚好醉人心扉。
这种醉人心扉的感觉,给我一种错觉,似乎我是要找到那个让我繁衍狐族后代的人。
但唯独,我有些难以接受的是,他对我说的那几个字。
也没有等我回应,凌弈寒已经转身离开。
他留给我的,只是银灰色西装笔挺的背影。
以及,我手中素净的白帕子。
“林苏……我就要死了……”
等凌弈寒进入电梯后,蓝妮儿才从门口走出,她抓住我的手,哭晕了脸庞粉底的眼睛里有的全是对生命的不舍:“一定是那个李老板得了艾滋感染的我!”
她抓住自己的头发,靠在地上颤抖着:“我每隔三个月都会去医院体检,上次体检都没事情,而这个月,我就和李老板弄过一次,所以一定是因为他,我才得了脏病!”
我轻轻拍着蓝妮儿的肩膀,安慰她:“妮儿你一定是多心了,我想肯定是凌先生他的助理张皆弄错了文件。”
“你觉得凌先生的手下会犯这种低级的错吗?”
蓝妮儿怔怔的抬头看着我,眼睛里是绝望与愤怒交织的火焰:“我陪李老板的时候,恰好看到凌先生入住维斯酒店。在我和李老板干一炮照顾着他睡着之后,我就偷摸着进了凌先生的房间,想着能和凌先生搭上线,但……”
说到这,蓝妮儿捏着拳头,不停的去锤地板:“我不该啊,不该为了十万块不戴套,我恨李老板,我要他付出代价!”
“你别这样,我们现在去医院治疗,我相信你的病会好的。”
面前瘫坐在地上,不停撕扯自己头发虐待自己的女人,丝毫不再是我以前所认识的自信张扬的蓝妮儿。
这样的她,让我很是难受。仿佛她是初到迷失的我。唯独不同的是,伤害她的不是保安,也不是其他小姐,而是无情的病魔,艾滋病。
我带蓝妮儿来了医院。
在医生护士略显闪躲的眼神中,我们辗转着去各个科室检查,得到了一纸报告。
这份报告与助理张皆拿出来的报告别无二致。
也就是说,蓝妮儿确实是得了艾滋。
得到这个消息,蓝妮儿瞪红了眼睛,捏着手指只说要去报复李先生全家。
她说,她要疯狂的和李先生的儿子做,她要李先生一家断子绝孙。
我拉住蓝妮儿的手,想让她镇定,但她已经被死亡逼的无所畏惧,她堵住耳朵,步步的后退着:“林苏,你根本就不懂我,我好不容易才从迷失一步步的爬起来成为头牌,好不容易随便一晚上就上万,可现在就这么死了,我不会甘心的!”
她喊得声嘶力竭,可越是如此,我就越是心疼。
我不知道蓝妮儿的过去,但我知道底层的姐妹日子很苦。
她们渴望钱的同时又非常恐惧变态客人对她们的折磨。每一晚,她们的身体都会红肿鞭伤不堪。每一晚,她们都游走在生与死的边缘。
“妮儿,你冷静一点!”
我欲对她说理,但蓝妮儿已经是什么都听不下去,她嚎叫着,疯了一般拿头撞击着病房里雪白的墙壁。
蓝妮儿这种举动让医生有所注意,怕她有不良倾向,于是给她注射了一剂镇定剂。
安静后的蓝妮儿躺在病床上,她睁着被眼泪晕开了眼影的眼睛,嘴巴一张一合的:“这病会传染,林苏,你离我远点。”
“妮儿。”
我喊着她的名字,想把被子拿开,但蓝妮儿却是死活都不答应:“你走开,你如果不想得病,就给我走开!”
对于艾滋,我其实是一点不怕。
因为我不是人,我是灵狐,我的体质与人完全不同,所以我不惧。
只是,蓝妮儿她……
这时候,被子里再次发出闷且缓的声音:“林苏,如果我死了的话,你可不可以把我埋在我老家地底下?我想回家。”
听着这话,在看着面前病床上突起且不断颤抖的身形,我只感觉心像是被人拿针扎了一样,刺的厉害。
这种疼,让我心里闪过用自己的狐血去救蓝妮儿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