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之间,殿中众人无不大眼瞪小眼。雪仙子更是快步上前走来,居高临下望着那垂死的白衣。
飘仙子此刻半句话说不出口,也是呆如木瓜得俯视着垂倒在地上的那人。
但大殿之中最是惊骇的,当属巫玦!
一分钟前
飘仙子运足仙力,即将劈向跪在身前的巫玦头上。
神孽仙便是在这时迈入殿中,他想好了无数为巫玦辩解的理由,可再多的理由对于他眼前的这一幕来说,显得多么的苍白无力。
神孽仙完全没进行更多的思考,在飘仙子落下那一掌之时,他猛然脚下蓄力,朝着巫玦飞扑而去,他刚扑在巫玦身前,尚未抱住他滚到一边,后背赫然受到这致命的一掌。
那一掌直接打在他背上,直接叫他半天耳目失聪,不能自己,好在仙根在颈项连接大脑之间,才叫他免去被废之刑。
巫玦瞪着一对错愕、迷茫、难以置信的眸子,俯视着躺在他面前地面的,大口吐血的神孽仙——
这个他此生最痛恨之一的无耻败类……
巫玦好半天依旧瞠目结舌,无以言表,脑子里空荡荡的,好像所有的忿恨都被震乱了。
神孽仙好半天才恢复神识,捂着胸,慢慢撑起身子,同巫玦一并跪在地上。
雪仙子见他如此,心中疑惑,更多的是痛心疾首:“孽仙,你这是在做什么?!你知道刚刚那一掌倘若再往上一些,你此生修为将毁于一地啊!”
雪仙子气急的满脸涨红,但更多的还是心疼,心疼一手扶持的弟子。
神孽仙对着雪仙子磕下一个头,虚弱道:“师傅……师伯,请你们饶了巫玦,琼仙镇一行……于他毫无瓜葛……”
神孽仙辛苦得说完这一句话,几个昔日于他关系最好的小弟子扑了上来,慌忙道:“孽仙师兄,你有所不知,那巫玦当时……”
话未说完,神孽仙已经出口打断了他们:“我知道,你们看……咳咳,看到他杀了许多魔族,是不是?”
虽是言简意干,但也差不多意思。几个小弟子疯狂点头:“对对对,就是这样,所以我们都怀疑他……”
神孽仙再度虚弱打断他们:“所以,你们怀疑他……怀疑他修炼了什么邪魔功法,对……对吗?”
几个小弟子这下懵逼了,怎么孽仙师兄什么都知道?他之前不是已经被那魔族的首领给拽入帐篷,给摧……
神孽仙顺了口气,才继续说:“我自然都知道。不知道的……是你们!”
此话一出,连同巫玦在内,所有人都是满脸疑惑。就听神孽仙解惑道:“那些魔族,都是我杀的。”
巫玦一直垂着头,眉眼一直轻皱着,他想不通这神孽仙到底在打的什么牌。听到这最后一句,他也是深感意外。
几个小弟子一下子笑了:“怎么可能,我们都是亲眼……”
神孽仙冷峻的双眸朝他们飘去,轻飘飘得揭道:“你们是不是见到巫玦什么都没做,魔族却瞬间灰飞烟灭?”
小弟子们又是一脸懵逼:“的确如此……”
“那就没错了。”神孽仙嘴角上扬,不骄不傲,稳住身形,朝着两位掌门躬身道:“请师傅师伯恕罪,原谅徒儿人前班门弄斧,却不想……连累了巫玦师弟。”
两位掌门依旧不太明白,飘仙子问:“孽仙,那可是数百魔族,你怎能以一人之力,就制服他们?”
雪仙子也道:“孽仙,为师知你心善想护这小弟子,可这巫玦修炼邪魔功法,罪无可赦。你还是不要插手这事了。”
神孽仙却还是半躬着身子,尊敬并坚持:“师傅,师伯,徒儿所言非虚,巫玦的确是无辜的。”
飘仙子扫了他一眼,还是不敢相信摇着头说:“绝无可能,魔族人多势众,你是如何办到不现身便制服众人,就算你是【心动中】的境界,也是绝不可能办到的。”
“师傅,师伯,原谅孽仙有所隐瞒,徒儿现下境界已不是【心动中】,而是……【金丹初】”
“什么?!”这下轮到两个掌门大吃一惊了。尚未到达【心动晚期】,就直达【金丹】期。
这汹涌的跳跃,没个一二十年,可是无人能轻易做到的。
虽说,神孽仙的修炼资质,原本也是众弟子之中最为上层的,这才能够拜入掌门雪仙子的门下。
只是这间他的境界突然如此汹涌跳跃,却是叫人难以置信。想到这些,二人却是有些不知所措。
“孽仙,到底此次琼仙镇之行,尔等到底遇到了什么,为何转眼之间,就发生了诸多难以解释之事?”
神孽仙恭敬回答:“如诸位师弟所述,琼仙镇之行我们遇到了魔族。”
“至于徒儿,徒儿此行身负重伤,便是这过重的伤势,令徒儿体会到众生疾苦,想开了太多大是大非,如此,也便突破修炼瓶颈,并获得超前突破,一跃到了【金丹初】”
神孽仙这湘话,可不是随口胡诌的,这些都是仙书中有过记载,万年传承而来。
只是如同书中所提的那般以身残悟领破级的,少之又少,神孽仙便是利用了这万分之一存在的可能,撒了这弥天大谎。
也希望用这谎言,换巫玦这次的平安。
两位掌门一时间面面相觑,自是对神孽仙这番说辞毫无怀疑可能,况且一切都是有迹可循,就更加难辨真假。
雪仙子捋了捋胡须,很是欣慰:“孽仙,倘若真是如此,也是你的造化了。那师傅也不会怪你。只是,你伤的过重,随师傅进去助你疗伤。”
神孽仙尊敬应下,恭敬行礼,便要起身跟他走。却想到巫玦,又见那飘仙子依旧神色阴翳得瞪着巫玦,心中唯恐事变,只得停下。
“师傅,巫玦师弟境界不高,这番又受了惩戒,怕也是负重难行,不如让徒儿先行送他回去?”
雪仙子却是略显担忧:“孽仙,你伤势过重,巫玦便让其他弟子送出去即可,你还是随为师进去疗伤吧!”
神孽仙又瞥了眼那几个小师弟,几乎都是阴着脸,一副吃人模样。神孽仙再次躬身行礼。
“师傅!”神孽仙尊敬委婉道,“师傅,巫玦师弟因我受伤,徒儿心有愧疚。至于徒儿的伤势,目前也能自我治愈,就不劳烦师傅费心了。”
雪仙子大概也是第一次见神孽仙如此坚持,叹息了声:“罢了罢了,巫玦既然无罪,那你便带走吧。”
神孽仙再次躬身行礼:“多谢师傅。”
飘仙子这才默念口诀,收回缚仙索。两位掌门一前一后离开了前殿。其他几个小弟子,也躬身离去了。
神孽仙捂了捂胸口,只觉闷堵至极,眼前略显眩晕,方才都是强撑,现下人四散离去,只留巫玦与他。
神孽仙不语,只是缓缓转身,俯身去看巫玦,却见巫玦还跪在地上,只是倏然抬起寒冷双眸,目不转睛得瞪着自己。
神孽仙面无表情的看了他几眼,道:“既然没事,就散了吧。”
他也不等巫玦回应,径自绕过他,率先离开仙殿。巫玦随后跟上,不同于神孽仙步履维艰,他大步流星,没几步就追上了神孽仙。
巫玦阴阳怪气的声音,在他后边响起:“孽仙师兄!”
神孽仙余光扫了他一眼,尚未停下脚步:“何事?”
巫玦走至他身前,略微回头扫着他,语气冷淡:“无事,只是想着,孽仙师兄今日倒是意外的叫人恨不起来。继续保持,别让师弟我小瞧了。”
巫玦说着,扬长而去,留给他一袭极世广袖仙袍,衣玦翻飞凤舞的背影,没几步就出了神孽仙的视线之中,无从追迹。
神孽仙沉默不语,轻叹了声,继续前行,扶着墙面,缓缓朝着自己所居住的院落而去。
神孽仙将自己放躺在榻,再也坚持不住,晕死过去。
此后几日清晨,小白如往常一般,进屋给神孽仙出尘清扫,只见神孽仙和衣而卧,不便进入打扰。
第二日再来,神孽仙依旧睡着。
第三日依旧。
第四日,小白总算察觉到不对劲,怎么神孽仙睡觉连姿势都不带变的吗?不变就算了,好歹也会换身衣服,可是……
他尝试靠近,轻声唤道:“孽仙师兄?”
神孽仙岿然不动,恍如尸体一般僵硬躺着。小白再上前几步,这就近一看,没差点吓个半死。
只见神孽仙面色惨白得犹如一张白纸,嘴唇那侧还残留着干涸的血迹,他顿时就慌了,扑到榻前大叫:“孽仙师兄你醒醒!孽仙师兄,你这是怎么了?你这到底是怎么了?”
小白一边叫唤着,一边奋力推着他的胳膊,总算,神孽仙喉间轻咳了声,随即缓缓撑开了眼帘。
神孽仙自郁闷痛楚之间转醒,见到少年小白满面忧容得望着他,只得淡淡询问:“我睡了多久?”
“三天三夜!孽仙师兄,你到底是怎么了?我听几个师弟说,你在大殿上替巫玦挨了副师尊一掌。你为何要这么做啊?巫玦他……你平日不是最痛恨他的吗?”
“是不是巫玦抓了你的什么把柄以此为要挟?还是说,他对你下了什么毒,否则我猜不到,你为何……”
神孽仙摇了摇头,想着这小白师弟一心为自己,也真是个贴心的小朋友了,只是,巫玦又岂是一般人可以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