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人佯装愤怒，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

“好个碧玉，竟瞒着我如此做派！不知道的还以为本夫人是个奸诈薄情之人。”大夫人怒斥完，起身走到花如身前，将她扶起来，轻声细语道：“今日若你不说，本夫人便一直不知。你也别怕，今后你也同碧玉和白壁一样，做我的贴身丫鬟。”

“若你实在不解气，我明日就罚她三月月钱，也算是为你出气。”

“奴婢谢夫人！”花如说着又要跪，却被大夫人拉起来。大夫人用手机的帕子擦干花如脸上的泪痕，显得慈爱又温柔。

花如的香料，大夫人自然是享用了。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所以她让花如收起来，等要用的时候再拿出来。

而为花如惩罚碧玉，自然也是大夫人不想花如太春风得意。跟前的人，还是不要太过团结的好。否则总有心大的，过得太舒坦，慢慢的心比天高，亦或想着不该想的东西。

碧玉不就是有点嚣张的苗头？若是老爷知道自己手底下的人如此不守规矩，只怕又要不高兴。大夫人擦着花如的泪痕，缓慢的捏紧了手里的帕子。

“你先下去收拾收拾，待会儿要来当差，这样狼狈可实在不好。”

花如连忙点点头，又给大夫人行一个大礼，便匆匆退了出去。

大夫人站在香炉跟前，轻嗅空气中的香味儿，露出了妩媚的笑容。方才一席话，不过是拉拢花如。这训人正该捧一套，压一套，让她不敢飘。

扶她，安慰她，是捧。留着碧玉不重罚，是压。

御人之道，如此而已。

花如出了大夫人房门，便站直了身子。哪里还看得见方才得狼狈。她平静的抹掉脸上的泪痕，把手端在腹部，慢悠悠的走回自己的房间。

这丞相府她来了也有一两年了。如今取得大夫人信任，却不知未来还有多长的时间待在此处。

路，还很长。

戚妱因着和大夫人不对付，大夫人也懒得见她。所以并没有像金姨娘王姨娘冯姨娘并几个姑娘郎君一块儿去给大夫人请安。

也算是一觉睡到天亮。

林嬷嬷一早去提膳，她做惯了这事儿的。戚妱房里左不过她和席星枕月。席星枕月都是年轻丫头，哪里应付的来那些只听大夫人话的奴婢。

林嬷嬷好歹还有些威严，也是老人，颇有些不要脸的架势。所幸膳房也不是什么苛待的，总不至于饭也不给吃，所以林嬷嬷总能提膳回来，喂饱戚妱。

若是席星枕月去了，只有哭着回来的下场。

这多年了，大姑娘也变的懂事起来。倒也不指望大姑娘做些什么不得了的事儿，只求她能平平安安长大，挨到十五岁及笄，嫁给齐王做正妃。

齐王虽游手好闲，可保戚妱一生富贵无忧不成问题。

若是戚妱知道了这想法，只怕要仰天大笑。赵长琌这厮可是个狼心狗肺的畜生。又哪里是表面看起来的优雅温和、游手好闲的样子呢？

林嬷嬷提膳。一路就能听见许多消息，仍是大夫人院子里的事儿。似乎是个名叫“花如”的婢女，得了大夫人青眼，如今是贴身伺候的丫鬟了。

大夫人院子里的碧玉听说本就的那个花如不对付，也不知道花如给大夫人上了什么眼药，还罚了碧玉三个月月钱。

这下可是捅了马蜂窝了。碧玉趁着大夫人不在，直接泼了花如一身水。花如平日里看着稳重，可本质上还是个小姑娘。大庭广众之下湿了身子，怎么经得住？当即便哭了起来。如今府上的人，可都说碧玉嚣张跋扈，心眼小的很。

有人说碧玉，自然就有人说花如。有些人便说花如是两面三刀的人，看着老实持重，还不是偷偷跑到大夫人身边儿告黑状？

最后若不是大夫人身边有一得力大丫鬟——白壁出来调节，只怕今日还有的戏看。

总的来说，大夫人院子里今天是热闹极了。

林嬷嬷提着食盒回到院子里，同戚妱说了这些事。戚妱倚在床栏上，手中仍拿着昨日的书籍。

“花如？这又是哪儿蹦出来的人啊。”戚妱笑了笑。“有人的地方就有斗争。这个花如只是做了她想做的，不是挺好。大夫人现在恐怕也有的难受的。”

林嬷嬷摆着菜，接下话茬道：“这个花如原本是大夫人房里添香的二等丫头，今日才成了一等丫鬟，近身伺候。大夫人似乎还挺倚重她的。”

“那又如何？这花如有什么……”戚妱突然停下来，她问：“碧玉被罚钱了？”

“正是如此。”林嬷嬷点点头。

“哈。府上谁不知道碧玉贪财。寻常奴婢巴结她，都是要给不少银钱的。如今罚了三个月月钱，满打满算也有六七两银子。这些银子，够普通六口之家的百姓过三四个月富足日子。碧玉如何甘心？”

“碧玉当大丫鬟的时间长，根基稳。虽然花如如今和她地位对等，可论根基，府中了没有那么多人去巴结她。只怕碧玉会许出条件，让府中奴婢排挤花如呢。”

林嬷嬷听了这番话反而迷糊了，便问：“这又有什么关系呢？奴婢看着，也就是普通奴婢之间的心机罢了。”

“哪里。”戚妱摇头，调侃道：“嬷嬷同我清净惯了，便忘了这些谋算了？大夫人能让原本一个默默无闻的添香婢女一夜成为一等丫鬟，那这个丫鬟必然有特别之处。”

“大夫人这不过是收服人心罢了。罚碧玉，是为了给花如出气。可是若真的是为了花如出气，直接把碧玉罚走就是，何苦留下来。大夫人为的就是让碧玉牵扯花如。拉拢花如，有打击了碧玉的嚣张，还让花如更忠心自己。可谓一箭三雕，不过这还不是最要紧的。”

戚妱把书放在床上，披了件外袍，起身坐到桌子跟前。“接下来，碧玉因为被罚恼恨花如。以她的性子，一定会更加变本加厉的报复回去。所以接下来，府中众多奴婢都会排挤花如。花如没有依靠，只会更加想要抓住大夫人这根救命稻草。会对大夫人更加忠心。”

“姑娘果真聪慧。说来惭愧，奴婢确实是没想到的。”林嬷嬷拿起筷子，给戚妱布膳。

“只是我很奇怪。这个花如究竟有什么不一样的，让大夫人如此费尽心机。”戚妱笑了笑。“难道大夫人改了性子，不喜欢父亲了。还要学那《怜香伴》，与这个花如做一对磨镜吗？”

“诶！姑娘，这话可不能乱说，您还没出阁呢！”林嬷嬷连忙捂住戚妱的嘴，生怕她再说出什么虎狼之词。

“好了，好了林嬷嬷。我知道的。”戚妱畅快一笑，心中仍旧想着花如的事儿，手上的动作倒是不慢。

嗯……有时间就去看看这个花如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