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日,纸团便再没有送来了。
唐无忧每日里该干嘛便干嘛,根本就没将此事放在心上。
德安王府,凤旭的眉头紧皱,道:“你当真将消息递进去了?”
一名男子恭敬地应道:“属下送信之时确定屋内只有唐大小姐一人,也确定她已看了信。”
“嘭”凤旭的手掌重重地拍在扶手上,未置一语。
男子,迟疑了一下道:“王爷,要不属下带人去将她绑来?”
“……”
绿柳院,唐无忧自不知晓因着她的无视某王爷已经怒从心头起。她将将从贴身丫鬟明玉口中听得了一个消息,唐嫦月正在替唐老爷准备寿礼!
她搜索记忆蓦然想起,过几日便是唐老爷四十大寿了!
明玉有些低落,言道:“去年老爷寿辰,小姐送的礼物被老爷所不喜,二小姐拿此事做筏子奚落了您大半个月。”
“这次奴婢听说二小姐寻了满城最好的裁缝,姨娘又从外头采买了上好的锦缎。”她小心的抬眸问道:“小姐,今年可是老爷整十的寿辰,咱们送什么好?”
唐无忧有些郁闷,原身其他不好便罢了,作为一个嫡女,连钱都没存上几分。
这会儿不要说什么蜀锦巧匠了华服锦裳了,便是稍好些的衣裳,也是做不出来的。
思忖了半天,唐无忧忽然眸中一亮道:“有了!”
她抿了抿唇,从盒子里掏出不多的银子道:“你去外头多买些白面回来。”
“白面?”明玉不解地瞪大了眼睛,道:“您该不会是想做寿桃?”
唐无忧击节赞道:“你怎么知道?”
明玉迟疑了一下道:“小姐……去年您就是送了个绣品,还熬了几个通宵。结果二小姐一副名家藏画一送……”
“重要的是有心,我相信金诚所至金石为开!你快去快回吧!”
明玉苦着脸,最后还是去了。
唐无忧已经不再是过去的唐无忧了,她捏紧了拳头,再不会让旁人嘲笑她努力的成果。
唐安四十大寿当日,皇上皇后皆有赏赐,一应规制皆比照一品大员。圣上对唐家的看重由此可见一斑。
府门口车水马龙分外热闹,凤旭下车之时便瞧见太子凤啸的背影。眼眸微眯,轻转了转拇指上的扳指便笑着走上前招呼道:“太子哥哥。”
凤啸眉梢轻皱,回头时已是满面笑容,道:“二皇弟。这般巧。”他不动声色地开口道:“恕我直言,二弟你身子骨不好,在府中休养便是,又何须亲自来一趟?”
凤旭笑着道:“太医也说过要稍稍走动,再者臣弟碰巧得了一方不错的砚台,适逢唐尚书寿辰,刚好借花献佛了。”
“倒是太子哥哥你。”凤旭顿了顿道:“前阵子不是刚退了尚书府唐大小姐的婚事,此番前来未免有些尴尬吧?”
凤啸眼底掠过一丝寒凉,表面和气地道:“今次贺寿乃是代父皇母后前来,唐尚书也不是这等眼力见儿小之人,二弟多虑了。”
“是。”凤旭伸手虚引道:“太子哥哥先请。”
二人行至宴会厅,自有唐尚书将两位凤子龙孙请到上头好生招呼着。
不一会儿,门口的丫鬟唱名道:“唐二小姐到。”
但见外头款款走进一名华服少女,头上珠翠耀目,耳中珰似明月,星眸皓齿,翩若惊鸿,正是唐嫦月。
唐安偷眼看去,太子凤啸手中的茶盏已经举了好一会儿,显然看得愣住了。
“小女子嫦月见过太子殿下,见过德安王殿下,请爹爹安。”唐嫦月福身一礼,声音酥软动人,将凤啸迷得心神一荡!
“免礼。”凤啸抬手道,心中更加坚定地觉得,这位唐府二小姐,才是自己理想中的太子妃人选。
而凤旭此时默默喝着茶,偶尔似是不经意地扫过人群,他在找一个人。
从来没人敢放他鸽子!那个小东西竟然一放就四次!
本打算狠狠教训一下她的,但前日夜探唐府,竟发现了她的秘密!
“唐府大小姐到!”当是时,门口有人唱名道。
凤旭几乎是迫不及待地看了过去。
唐安面露不愉,凤啸也皱起了眉头。但见她一身寻常打扮,与平日里并无二致。
“无忧参见太子殿下。”她微不可查地顿了一下,道:“参见德安王殿下,参见爹爹。”
“起来吧。”太子太了抬手随意道。他此时倒没有怀疑什么,当日他动手之时并未留手,但是如今与眼前女子的婚约已经作废,只要不影响同唐尚书的关系,她是否死了便不再放入他眼内。
唐无忧年年皆穿旧衣,唐安今岁终于忍不住上前两步道:“你怎么穿成这样就来了?”
唐无忧低下头,没有说话。
唐安懒得理她,一拂袖不再看她。旁边的唐嫦月看在眼里,得意地哼了一声。
唐府举办宴会并非是第一回,虽则这次规模大些,但依旧四平八稳地进行着。
宴到酣时,就轮到唐府的子女们献上寿礼了。
寻常人家都是以嫡庶为序,但唐无忧非但不受宠,而且因着克死母亲的罪名被唐安不待见。
是以第一个上前贺寿的却是唐嫦月。但见彩缎纷飞间,几名婢女身着彩衣从梁上缓缓而下。
左右二人手中咻呼拉开的,乃是在缎面儿上用金线秀成的贺寿祝词,中间婢女手里捧着一个托盘跪于堂前。
唐嫦月笑容满面地上前,伸手拉开了遮盖。
宾客中大部分都是达官贵胄,自是识货的,纷纷倒吸了一口气议论起来。
“真真是名贵得紧啊!这可是蜀锦!”
“唐二小姐孝心可嘉啊!”
“唐大人好福气。”
……
唐安听见这些议论声,只觉得面上有光,不自禁露出了笑容来。
“这件衣裳乃是蜀地之锦,又请了数名苏州绣娘赶制而成,是女儿送给爹爹的寿礼,嫦月恭祝爹爹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唐嫦月甜笑着磕了个头。
唐安的喜悦寓于言表,捋着胡子点头道:“嫦月孝心可嘉为父甚是欣慰,快些起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