绛萝听到这话不由苦笑了一声,这些年,她的心思一直放在对付媚骨之事上,可终究难得圆满,姤瞳女殿调派了那么多的影卫给她,按理来说,媚骨现在早就应该身陷囹圄才是,可现实往往是残酷的,在她们的围追捕猎之下,每每都是在媚骨命悬一刻之际,因为她的大意和疏忽,总能让其轻易逃脱,不得不说,发生这样的事情,她不仅良心难安,更是愧对姤瞳女殿!
可痕浅之仇未报,她便一刻都不能松懈,有生之年,她定要将媚骨那厮碎尸万段!
想到这,绛萝的眼底划过了一抹不着痕迹的狠戾之色,微微敛了敛眉后,她才回过神来,对上顼琰的视线,继续沉声说道:“冥王有所不知,媚骨那狐妖能侥幸逃脱,实是有人相助,在下今日前来冥界,为的就是寻到曾在缱绻宫中相助媚骨的那个人!”
听到这话,顼琰和司徒胥不由愣怔了起来,少顷,司徒胥率先回过神来,诧异的询问道:“依长老所言,那千年狐妖媚骨的帮手,竟然藏匿于我冥界?”
“正是!”绛萝直截了当的回答道,眼底划过了一丝坚定之色。
这时,顼琰和司徒胥不由大惊,因为冥、妖两界向来井水不犯河水,况且媚骨那厮实乃十恶不赦之徒,冥界之人怎么可能相助于那狐妖?
可看绛萝那信誓旦旦的样子,似乎是有备而来,难不成,她已经握有足够的证据了?
察觉到顼琰和司徒胥似有所疑虑的神情后,绛萝不由敛了敛眉,继续不动声色的说道:“冥王、司徒大人,在下所言非虚!妖界寿宴那天,在下接到了影卫的密报,探子追查到,媚骨已经悄悄的潜进了缱绻宫内,准备趁宾客齐聚、驻扎守卫放松戒备之时,伺机于缱绻宫内行凶,在下听闻此消息后,便迅速集结一众影卫进行追捕,终于在东宫处觅得了媚骨的踪迹!可惜当时,媚骨的那位帮手早已守在东宫内,并制造出了假象和混乱,最后,媚骨在其掩护下,不费吹灰之力便从在下的眼皮子底下逃之夭夭!”
说到这里,绛萝秀眉微蹙,面容上划过了一抹忿忿不平之色。
若不是因为那个帮凶,媚骨那厮现在肯定早就成为了她手掌里的玩物!错过了妖界寿宴的绝佳契机,再等到下次捉拿媚骨的机会,可就不知道是何年何月了。
“东宫?”绛萝话音刚落,司徒胥便黜着眉宇反问道,“妖界寿宴那天,我冥界之士可从未离开过缱绻宫大殿,不知长老这番话又从何说起?”
妖界寿宴的场合不比别处,受邀的冥界之士无非也就他和冥王、陵千离等人,那天,他记得异常清楚,冥王、陵千离、以及陵千离的手下黑白无常等人一直寸步不离缱绻宫大殿,绛萝看到的那名帮凶,一定不可能是冥界的人!
听到司徒胥的质疑,绛萝微敛神色,红唇勾起了一抹浅笑,从容不迫的回答道:“司徒大人,您也知道,妖界寿宴所邀请的冥界之士屈指可数,如若在下没有足够的证据,又怎可当着冥王的面诬陷诽谤那名贼人呢?在下既然只身前来冥界,为的就是要与那贼人当面对质一番,还望冥王、司徒大人不要刻意阻拦才好!”
绛萝话里的意思已经很明朗了,妖界寿宴那天到场的冥界之士屈指可数,那么调查起来绝对是一件易事,看来,她此番前来冥界是志在必得了。
可司徒胥听到这话,心里莫名的升起了一股怒火。刻意阻拦?绛萝这个女人是断定他和冥王会包庇那名帮凶么?虽然冥、妖两界这些年因为流妗和楚楚的关系而交好,可这次绛萝气势汹汹的来冥界要人,这气焰也未免太嚣张了!
想到这,司徒胥面色一沉,正准备同绛萝继续争辩时,却听到顼琰的声音在这时响起:“绛萝长老此言差矣!本王和司徒僚佐并无私心,如若长老所言属实,本王一定会鼎力相助,协同长老将那贼人捉拿归案!”
听到顼琰的话,绛萝不由敛下眉眼,起身恭敬的朝顼琰行了一道礼,柔声回禀道:“如此,绛萝便谢过冥王恩典了!”
微微思量了一番后,顼琰便对上绛萝的视线,沉声询问道:“不知长老要寻的那名帮凶,姓甚名谁?”
“回冥王的话,那名掩护媚骨脱逃的帮凶,乃千离部下,阴差洛九殊!”绛萝的声音清幽而镇定,却在这原本寂寥的阎罗殿里如同惊雷一般炸响,令人久久不能恢复平静。
空气,似乎一下子安静下来了,就连众人的呼吸声仿佛也能听得异常清楚……
千离部下?阴差洛九殊?
听到这话,三人皆面色沉凝,像是各怀心事。
司徒胥此时表面虽然不动声色,但心里却是来了兴致,颇有些看好戏的意味。毕竟,对于陵千离手底下的那名新晋阴差,他是吃过瘪的,现下,那个洛九殊竟然惹到了妖界的绛萝长老,相信陵千离这次说什么也无力回天了,就算洛九殊是被冤枉的,那又能怎么样呢?
想到这,司徒胥的嘴角不由划过了一丝转瞬即逝的冷笑,他倒好奇接下来陵千离会如何去维护那个贼人洛九殊!
顼琰此时也垂下了眼睫,他的右手细细摩挲着悬在腰际的玉穗子,似乎心有不安。洛九殊那孩子,断然不可能伙同媚骨那狐妖作祟,可绛萝信誓旦旦的指名道姓,又不像是在信口开河,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误会?
而绛萝此时却抬眸打量着面前的顼琰和司徒胥,眼底锐光一闪,遮住了眸中的思绪。
那贼人洛九殊既然是千离的手下,想必冥王定会因为千离的关系而有所偏袒,她若不开门见山直接道出那贼人姓名,怕是会后患无穷。
无论如何,她今日都必须将那洛九殊带走,为了妖界、也为了她自己的颜面……
“绛萝长老稍安勿躁!”顼琰率先打破了片刻的沉寂,然后低声说道,“长老口口声声说那洛九殊是媚骨帮凶,可有切实的证据?”
听到这话,绛萝冷笑了一声,缓缓的答道:“回冥王的话,妖界寿宴之邀,冥界尚有六人赴约,除了您和司徒大人,其他四人分别是千离、黑白无常,还有那贼人洛九殊,当然了,想那洛九殊作为陵宫内一名小小的阴差,自然是没有资格赴宴的,不过,若是楚楚亲自相邀其前往,也就另当别论了!”
察觉到顼琰面色沉凝的模样,绛萝不动声色的继续解释道:“楚楚在妖界寿宴前日曾来冥界看望过千离,同时也将黑白无常及那贼人洛九殊一并邀了过去,这些事情若您不信,可以将楚楚传来细细问之,绛萝在此保证,所言非虚!”
“至于寿宴间隙,在下随一众影卫追捕媚骨一路行至东宫,发现媚骨使了隐身术,但化解隐身术的法子非常简单,也就是妖界秘制的涣灵散,倘若将涣灵散洒到妖气弥漫之地,那狐妖定会现出真身!可当时由于贼人洛九殊的掩护,那涣灵散并没有让媚骨现身,反而尽数落到了贼人洛九殊的身上,媚骨趁机逃脱,而洛九殊也使用障眼法逃回了缱绻宫大殿之上。”
说到这里,绛萝微微停顿了一下,然后眸光微闪,看着顼琰话锋一转道:“妖界寿宴那天,冥王既然在场,自然是知道有一位绝色女子无故现身扰乱视听的事情,那位绝色女子,冥王难道就没有怀疑其来历?”
听到这话,顼琰沉默着,并没有作声,反倒是一旁的司徒胥却饶有兴致的接过话道:“那照长老这么说,那名绝色女子,莫非和那贼人洛九殊有关?”
“正是!”绛萝点了点头,淡淡一笑道,“涣灵散一旦沾染到六界生灵身上,定会使之现出真身、原形毕现!出现在妖界寿宴上的那名绝色女子之所以会无故现身,想来,定是因为涣灵散的缘故!”
“如此说来,那名绝色女子,莫非就是千离部下、阴差洛九殊?”司徒胥眼底一凝,故作惊愕的大声叹道,“可阴差洛九殊姿色平平,万万不像是那天出现在妖界寿宴上的绝色美人啊!”
司徒胥话音刚落,绛萝秀眉一动,唇角勾笑道:“司徒大人如若不信,不妨将那阴差洛九殊召来一看便知!不过,想来司徒大人在冥界曹官府内足不出户、韬光养晦,定然甚少接触冥界内那些小小的阴差吧?在下可是听闻,最近这段时间,冥界陵宫内出现了一个绝美女子,那容貌,同妖界寿宴上无故现身的那名美人可是有几分相似呢!”
听到绛萝略显嘲弄的话,司徒胥眼底锐光一闪,目光陡沉,淡淡的附和道:“是么?缘是本官见识浅薄了,看来,绛萝长老还真是有心,身在妖界,竟然还这么记挂我冥界之事!跟长老相比,本官足不出户,实在是甚感惭愧、甚感惭愧啊!”
司徒胥的语气虽然平淡,但是话语间的凌厉气势却十分震慑,以退为进,顺道还趁机奚落了绛萝一番。
的确,绛萝虽然身为姤瞳女殿的心腹,在妖界可以说是一人之上万人之下,但其终究只能在妖界只手遮天,出了妖界,她也就什么都不是了,更何况插手冥界的事务?
司徒胥话音刚落,绛萝这才意识到自己方才的话有失偏颇,但话已出口、覆水难收,此时,她必须赶紧转移话题、向冥王询问那贼人洛九殊的下落才是!
想到这,绛萝迅速走到顼琰面前,抱拳说道:“冥王,在下话已至此,如若冥王还不相信,何不传唤那洛九殊到阎罗殿一叙?在下正好可以同她好好对质一番!”
说完,绛萝便敛下眉眼,遮住了眸中的思绪,但在心里却开始细细暗想道:凭借方才顼琰说出向她索要证据的话,便可以断定,顼琰确实有包庇洛九殊之嫌,不过,量洛九殊区区一个普通阴差,顼琰绝对不可能对洛九殊有偏袒之私,所以,顼琰顾虑的原因,大抵还是因为千离的关系吧?
可话说回来,千离行事一向严谨,为何会新晋一名贼人司陵宫阴差一职呢?难道是因为受了蒙蔽所致?
这时,顼琰依旧沉默着,始终不发一言,但是他剑眉微黜,面色沉凝,似乎在思索什么棘手的事情。
而一旁的司徒胥却是抬着深邃的眸光观察着四周的动静,淡泊的面色煞是平静无波,让人猜不透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的确,于公,绛萝身为妖界的人,却大张旗鼓的来冥界要人,冥界若是就这么将洛九殊交出去,确实有损冥界的颜面,说出去也让人笑话;于私,陵宫阴差洛九殊实是他的眼中钉,且连诞也说过,那洛九殊来历不明,却让陵千离青睐有加,着实可疑,现下绛萝来捉拿洛九殊,对他来说,倒也不失为一件乐见其成的事情!所以,现在,最好还是先探探冥王的口风吧!若冥王应允绛萝将洛九殊带走,那他倒也可以推波助澜一番,不过,若冥王不允许的话,那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