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上,当真就有这般巧的事。
她方才还在感叹着万婧真像某人,话都还没飘远,此人便已经出现在了姜词面前。
“你这妖女,对万叔叔他们做了什么?”依然是那张娇蛮的脸,依然是那样不善的眼神,就连那声“妖女”都如此的熟悉。
姜词瞬间有种此人认出自己了的错觉,手下意识的就放到了卡在腰间的鞭子上。
“知……姜词!”
杜潺的声音瞬间拔高两度,下一刻,修长的身影挡在姜词面前,大手覆在她摸着鞭子的手上,盯着她的眼睛,缓缓的摇了摇头。
世界瞬间安静下来,姜词看着杜潺黝黑的眼眸,慢慢冷静下来,臻首微低,落到杜潺的手上,突然轻笑出声。
“真没意思。”姜词嗤笑,轻轻拂开杜潺的手,瞥了那边的红衣女子一眼,懒懒的扭过头:“那便交给你了,就祝你真的……能处理好吧。”
这一番闹腾下来,不知不觉已是凌晨,姜词突然没了兴致,慵懒的挥了挥手。
周遭无数人注意着这边,杜潺见她一副不想多说的样子,眸光微微沉了沉,薄唇微珉,看了那边怒气越来越重的红衣女子一眼,轻轻对姜词说了声“等我”,便走到红衣女子身边,不等她开口,啪啪两声点了她的穴道,提着人朝远处掠去。
【没关系,她也不是你的任务目标,如今只要杀了陈知烟,我们便可以在你的身体崩坏之前,离开这个世界。】
富贵儿抱着个胡萝卜,也没去啃,蹲在姜词身边,和他一起看着杜潺离开的方向:【想不想知道那个女子是谁?】
一红一白两道身影在眼前消失,姜词低头看着手里的长笛,嘴角微勾,突然扬手将竹笛远远的丢了出去,未朝战战兢兢等在一边的众武林人士再看一眼,径直朝下山的方向奔去。
【不必了。】
冲动,是魔鬼……
一场雨,来的十分突然。
白日里明明还是大好的晴天,她这才刚下山没多久,豆大的雨点便已经密密打了下来。
姜词一脸郁闷的窝在一个山坳里,雨水打在地上,溅起的泥水染脏了姜词的裙角。
若早知这天说变就变,她说什么也不得这般冲动的下山。
如今,走都走了,若是再回去,她这脸往哪儿搁?
姜词胸中一堵,忍不住轻咳两声,一道细细的血痕从嘴角蔓延开来。
富贵儿爪子里扒拉着两根草,不情愿的递过来:【给,爷给你找来了,小爷我这么多年走了多少个世界,从来都是别人伺候小爷我,你倒好,一天一个画大饼不说,还敢使唤小爷我卖苦力找东西。】
【别说爷不照顾你,喏,顺便洗好了。】富贵儿絮絮叨叨的说着,通红的兔眼里却是别扭的关心:【你用这东西把迷踪粉的味道去掉,是想要做什么?】
雨愈发的大了起来,据说已经被洗过的药草,不知又被雨水冲刷了多少遍。
姜词接过,看也不看的就塞进了嘴里。
苦涩且带着点腥气的味道到口中弥漫开来,让姜词差点没将口中的药草吐出去,紧皱着眉头胡乱咽下,姜词不答,深呼了口气,将又涌上的血气平复下去。
夏天的雨来得快去得也快,雨势渐消,不过多时,又是一片寂静。
雨后的空气异常清新,姜词深吸了口气,起身离开。
事不宜迟,如今没个眼睛跟着,有些事情要赶紧行动起来。
姜词离开不一会儿,一个白色的身影出现飞速出现,惊惶的四下搜寻摸索着,丝毫不顾地上飞溅的泥水。
“知影。”
“知影……”
……
许久。
杜潺呆呆的站在泥地里,茫然的看着大雨下洗刷一新的山林,一动不动,攥着竹笛的手微微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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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沙城,江源门总坛。
姜词拉了个太师椅坐在江源门总坛大门前,整个人没骨头似的斜倚在扶手上,百无聊赖的绕着手上的鞭子,斜睨着十米开外围在一起瑟瑟发抖的几个江源门弟子,颇有种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姜词脚边那几个滚地哀嚎的,表现着此间的不太平。
对于陈知烟这个人,姜词本人是恨之更甚于东方卢。
此般狼心狗肺之人,她觉得,让她就这样痛快的死了,简直是太便宜她了。
比起这样,她宁愿受着百蛊反噬之痛,也要让陈知烟生不如死。
金沙城的街上依然热闹,却被姜词一把太师椅割在身后,门里门外如同两个世界。
姜词不耐烦的一甩鞭子:“人呢?这么久了,就算是登山,也应该爬个来回了,让姑奶奶我等着,他就不怕折寿?”
鞭子落地,带起一声脆响,听得众江源门弟子心中又是一颤。
自家少主这折不折寿他们不知道,他们只知道少主他再不出现,别说寿了,他们连小命都得交代在这里。
时间一点点过去,姜词握着鞭子的手已经开始发麻,身遭滚地哀嚎的,已经密密麻麻的堆了已两百多人。
姜词同情的看着那仅剩的四五个人无奈摇头:“你们还有一个时辰的时间。”
有她守着,江源门留守众弟子无一是敌手,武功皆尽被废,却大多不致死。
根基是一个门派最重要的东西,而在老教主的变态手段下,别说是根基了,武林中常见的病态的实力断层,让江源门注定经受不住这般打击,从此迅速衰落灭亡,似乎已是顺理成章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