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屋后,上官寻将人扶到了床榻边坐好,先在其脖颈上的一处穴位施了一针。
那人的脖颈处光滑如玉,修长细腻,身为女人的她都有些艳羡。真不知道这家伙怎么长的。
“有些痛,你忍着点。”
上官寻看着章玖被毒药折磨得如此惨烈,不由放柔了声音道。
岂料那人歇了一会恢复了力气,便顺杆爬着笑道:“寻儿这是心疼了?”
身为一国摄政王的章玖,自从遇上了这个像猫一样,有着锋利爪子的小丫头后,便也是十分热衷于从她那冷冰冰的小脸上找出其他的情绪。
上官寻冷笑道:“心疼?你少臭美了!这世上能让我心疼的人还没出现呢,我只是看你毒发时被折磨地这么惨,万一一不小心挂了,损失的可是我。”
她救章玖便是在救自己,其中的利害关系,上官寻一直都很清楚,因此并没有被对方的一句话便扰乱了心绪。
只是,连上官寻自己也没有发现,她如今对章玖说话是越来越放肆了,而那个清冷矜贵的男人却面无丝毫不悦,完全没有一点动怒的迹象。
毕竟这话若是让其他人听到,上官家的废物五小姐居然敢咒东临的摄政王死?恐怕就是人人都恨不得食其肉饮其血。
也所幸龙一早早地就隐到了远处,不然,让他听到自己满心崇敬的王居然被人说“一不小心就挂了”,管那人是谁,即便是上官家的五小姐也不行。
这边约莫过了大半柱香的时间,上官寻已然把章玖颈上的银针取了出来。
果然,银针的尾部已经被毒气侵染成了深黑色,四周黑烟缭绕,竟是连靠近都不能!
“这毒的情况比我想的要严重许多呐。”上官寻轻声感叹道。
然而章玖好像没听懂她的意思,面色未变道:“寻儿放心,这毒已有存在多年,本王也从未试想过能这么容易便将其解了。你尽力而为便好,不用有太多压力。即便是治不好,本王答应过你的事,也绝不会出尔反尔的。”
毕竟她的手上有凤凰戒,不论如何,他都需得护她周全。
那双紫色的瞳孔中好似有斑斑点点在闪耀,轻盈梦幻,像是揉碎了漫天细碎的星光。
或许是上官寻关于情商的那一根反射弧太长,七拐八拐的,竟万全没有听出对方话语里的包容和真挚,只听出了……对她医术的羞辱。
没错,就是羞辱。
上官寻怒了,开什么爪哇国的玩笑?!她可是鬼医啊!鬼医!
阎王要人三更死,她硬是能留人到五更!只不过感叹了一句情况比她想的要严重,这人居然就开始不相信她的医术了?
拜托,她只是说情况要更严重,并没有说她解不了ok?
摄政王估计也想不到,自己一句话就能引来上官寻这么一大串的内心吐槽,可她不知道的是,医术占据了她前半生漫长的光阴,是她的信仰和救赎,质疑她的医术,比质疑她这个人还要让她愤怒,对于这一点,一丝的怀疑也不能有。
“呵,摄政王大人,您既然选择了我呢,就要相信,我既然说能解,那就是绝对能解,情况再严重也能解。而且,万一,我是说万一我解不了的话,当然这是不可能的,我也并不会允许你履行承诺,懂了吗?”
“所以说,把命交给我,你大可放心。”
“在这两年里,我,上官寻,会是你最坚实的盟友。”
上官寻一字一句,落地有声,统统都砸在了章玖的心尖上。
少女一袭红裙,明艳动人,白净的小脸恬淡无波,坚毅澄澈的明眸中,仿佛有灼灼盛开的夹竹桃花,美得让人心动。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我信你。”
他声音清冽低沉,丝毫不在意其实上官寻是带着气愤的情绪说这些话的。
他只知道,数千年的孤寂里,这是他听过最暖人心扉的话。
上官寻则是明白过来了,合着他们两个人完全不在一个频道上,且对方眼中的那让她看不懂幽深意味,使她下意识地就想逃离这个话题。
她将那枚有毒的银针放回凤凰戒中收好,然后从袖袋中另取了一个针包,展开来看,里面是明晃晃一排的银针,长短粗细皆不相同。
只是看着,便觉骇人。
“你毒发突然,方才刺的那一处穴位只是暂时帮你缓解疼痛。如今天色尚早,我顺便就为你进行第一次解毒,现在才是刚开始。”
上官寻语气平淡,不带一丝感情,倒不是因为别的什么,只是行医多年,习惯了。
漂亮的眼睛上下打量了一番章玖,“把上衣脱了。”
这种与打量货物无差的目光让一向清冷不近人情的摄政王皱了皱眉,“从来没有人敢这样看本王。”
“现在有了。”上官寻不以为意道。
章玖没说话,他斜卧在榻上,一番毒发本就折磨得他面色苍白如纸,连咳嗽声也带了几分孱弱,那一双潋滟的紫眸分外憔悴易碎。
骨节分明的修长玉手轻解衣带,一举一动,不显轻浮,端从清贵中生生透着几分冰冷的禁欲气息。
上官寻原本还能做到坦然自若,可对方俊美的无可挑剔地面容,还有那浑身的气度,让一向厚脸皮的她也有几分不自在了。
或许真的是因为方才毒发而造成的身体虚弱,章玖解了许久都没有将衣带解开,反倒因为一顿折腾,露出了一丝白皙精致的锁骨。
“抱歉,没什么力气。”摄政王无奈道,声音冷冽中透着几分虚弱。
“没,没事。”
上官寻默默吞了吞口水,眸光慌乱地移向别处,她怕自己再这么看下去,会忍不住对美男做一些可怕的事。
章玖眼尖地看到了上官寻发红的耳根,长眉微挑。
“寻儿,你可以过来帮我一下吗?”
声音一如既往的清冽好听,就好像是在说一件很平常的事。
上官寻瞥了他一眼,虚弱无力的正人君子,并没有什么异常,反倒像是她小人之心夺君子之腹了。
又转念一想,自己可是医生啊,医生面前,男女没差,不过是看光身子,她又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