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女人多了,男人们心里也嘀咕。
有些陪着媳妇来看病的,顺便问上一嘴,被苏婵钥一语道破之后,很是高兴。苏婵钥见他们眼底的欣赏,便知他们应该原以为她就只会治妇科病,没想到一些疑难杂症,她也是熟手。
这天,苏婵钥正在院子里晾草药。
来看病的人多了,除了意思意思地给些铜钱,大多人都是送来米粮鱼肉,还有些家里更困难的,便亲自去山上采药。所以,苏婵钥都不用亲自去山里采药了,直接跟几个看病的人说自己要哪种药,长得什么样子,就有一堆人帮她采来。
因为上次蓝予熙的事情,她专门找人去换了些羊肠,做了羊肠线,放在一边备用。
她原本就想着,村子里也有几个猎户,说不定哪天就会遇上被咬伤的情况。
这念头才刚刚兴起,她就见院子里突然闯进了许多人。
陈大山去京城打零工,不在家,就只有陈小山一个人,守在蓝予熙身边,顺便跟蓝予熙学文认字。他听到院子里不同往常的动静,立刻赶了出来,见一堆人站在院子里,直接拦在苏婵钥面前。
“你们这是做什么?”
领头的人也发现,这小院容不下太多人,就连忙往外赶,一边喊着:“快让开,快让开,让病患进来。”
一听见“病患”二字,苏婵钥就知道,应该是有什么大事,不然为何这么多人都来了。
她连忙将陈小山赶到一边,说:“你赶紧去烧水。”
话音落下,她就见一个人,被抬了过来。
她打眼一瞧,立刻回身去取了鱼肠线,又把一根专门定做的针拿在手上,招呼着那群人把人放在院中的桌子上。
众人都紧张兮兮地,七嘴八舌把情况说了。
原来是山上的猎户,在打猎的时候,不小心激怒老虎。那老虎凶狠得狠,但大概是吃饱了,只是将他咬伤,没有致命,可是这大腿上的肉,被撕开了一个口子,就害怕日后留下了病根儿,再也无法打猎赚钱了。
他家媳妇在旁边哭天抢地,望着苏婵钥的眼神,就好像是天神一般。
她听完,连忙让大家都让开。
“别堆在一起,你们这样会让病患压力很大,让开些,把空间都让开。”
面对病重的人,苏婵钥面目严肃,几个大老爷们被她一吼,不由自主地就蹲去了墙根儿,遥遥望着她这边的情况。
她让陈小山去拿一根布条,将腿根处扎紧,防止失血过多,眼瞧着那人脸色已经有些青白,她二话不说,将针在火上燎过消毒,穿了鱼肠线,就准备往他身上扎。
那猎户媳妇一瞧,她竟然像是缝布袋子一样,想把那伤口缝起来,连忙就拦住了,说道:“你这是做什么?你难道不给他止血吗?”
苏婵钥没看她,示意陈小山把人拉走,一边说:“这伤口如果不缝合,就算放了止血药,他这皮开肉绽的,很容易让伤口再次裂开。到时候只是浪费了药,也不能把他的伤口止住。你若是信我,就让我缝。否则,神仙来了也救不了他。”
她语气笃定,又因为她治好了村里好多姑娘的病,猎户媳妇只能咬牙退到了一边,但是目光却紧紧盯着她的手,就害怕她一针下去,直接把猎户给扎死了。
那人的伤口一直在流着血,却不是很多,应该还没有伤到大动脉,但是这么个流法,对他腿部的伤害也非常大。
有了在蓝予熙身上试验过的第一次后,她这次很有把握,迅速将伤口缝了起来,又敷了止血散,将伤口包扎了起来。为了让男人好过些,她在伤口附近下了点麻药,瞧着那男人脸上狰狞的痛感消失,她舒了口气。
“他这个伤口,到晚间时,可能会发烧,需要在这里留上一晚。如果情况都好,明天早上你便能将人接走。之后,最好是在床上静养。”
她话音一落,原本就围在周围的人群,顿时发出了一阵欢呼。
“陈家表妹真厉害。”
“简直是华佗在世啊,不,姑娘比华佗还厉害。”
“就是就是。”
苏婵钥觉得他们夸张,却不由被他们感染,嘴角挂起了笑容。
猎户媳妇连连点头,感激地看着她,直接掏出一个袋子,塞在她手里。
她掂了掂,那里头的铜钱有几十个,是她一般问诊费的好几倍。
“这可使不得。”她连忙推手。
猎户媳妇却执意要她收下。
“以前也有家猎户被咬伤,结果众人束手无策,最终只能看他流血过多而死。你今天算是把我家男人的命给救了回来,这点钱,也是少了的。可我家只能拿出这么多了,还请陈家表妹不要嫌弃。”
她见这女子眼底泪光闪烁,只好将钱收下了,又暗暗想着:等明天这姑娘走时,她再包几副好药,算是抵了她给的这些铜钱。
在蓝予熙床边又加了排凳子,何氏帮忙铺上褥子,让猎户躺着。苏婵钥不敢睡熟,穿着衣服躺在自己床上,就害怕猎户发烧时,她没发现。
蓝予熙觉得这是他表现的好机会,便以眼神催促她去睡。
她也知他心里一直有心结,也没有强求。
“你若是觉得累了就睡,别太勉强自己。”她拿出一根筷子,放在蓝予熙手边,指着床头上的药碗说道,“若是你发现他发烧了,就敲药碗,叫我醒来。”
蓝予熙连连点头。
白天给了不少人看病,又接了一场手术,苏婵钥已经是精疲力竭,头沾到枕头,就直接睡熟了。
睡到半夜,耳边响起清脆的敲碗声,她立刻醒来,一瞧那猎户,果然是发烧了。
她也顾不得男女有防,就把陈小山陈大山给叫了起来,让他们赶紧烧水、帮着猎户擦身降温,她自己又煮了碗药,亲自喂猎户喝下。
等猎户的烧好不容易降了,已经是第二天凌晨。
她擦了擦额角的汗,又看了一眼迷迷糊糊的陈大山陈小山,微微一笑说:“他已经度过了最难的一关。你们若是有力气,就把他们家人叫来,把人接走吧,让他之后静养便可。”
陈大山点了点头,扯着陈小山出去,吩咐他们去睡觉,自己去找猎户的家人。
苏婵钥瘫在自己床上,心里一股自豪油然而生。
虽然是穿到了这么一个穷乡僻壤的地方,但她没有丢下自己的医术,还凭此救了一人的性命,若是师父知道,应该会引以为傲。
她这么想着,竟沉沉睡了过去。
等猎户的家人赶到时,便发现了累倒的苏婵钥。他们不由自主地放缓了动作,猎户媳妇还亲自帮苏婵钥盖上了薄毯,以防她感冒。
猎户的事情结束之后,苏婵钥的名声彻底火热了起来,成了远近闻名的女大夫。
名声越来越高的一个好处,便是找她来看病的人越来越多了,带来的礼物更加丰富,陈家自此之后吃都不成问题,还有一些富余,能拿到京城去卖。可这也使得苏婵钥更加劳累,整天忙得脚不沾地,连蓝予熙那儿都很少去了。
这天,她把积攒下来的二两银子,递到了何氏的手中。
何氏没有去接,苏婵钥却执意要给。
“大娘,就如我之前所说,你们好心收留我,算是我苏婵钥的救命恩人,住宿的钱,我是一定要给的,如果大娘不收,我只好搬到别处。”
何氏一听便慌了,苏婵钥说他们是救命恩人,而苏婵钥于他们而言,也是救命恩人。如果没有苏婵钥,她的病会更加严重,恐怕再也没有机会,见到她女儿一面了。
“我既然说了不收,你还执意要给我,那么这钱,就算是你寄放在我这里的。日后如果你有要用的,就直接问我要。”
苏婵钥一噎,暗想:还有这种操作?!
何氏进屋拿了个陶罐出来,又将她的二两银子放进了陶罐里,笑着说:“这罐子,以后就是你的。你给我的钱,我都放在其中。”
苏婵钥脸色一僵,说道:“大娘,你为何这么倔?”
何氏瞅了她一眼,说:“苏姑娘不也是如此吗?”
大倔苏婵钥和小倔何氏对视了一会儿,都无奈叹了口气。
苏婵钥心中想着:算了,由她去吧。
又过了几天,她一边晒着药,一边在心里计算着,除了给去何氏的钱,她还预留了一部分,这部分可以给蓝予熙买更好的药。如果情况能一直好着,那么蓝予熙的病,定会慢慢好了。
她心里美滋滋地想着,刚抬起头,冷不丁地撞进一双水灵灵的眸子里。
手中的药差点掉到地上,她皱眉问道:“你是谁?”
一个丫鬟打扮的姑娘,唯唯诺诺地从院门口走了进来,一边说:“你就是陈家表妹吧?”
苏婵钥点头,心想:这丫头难道是来看病的?
那姑娘眼神一亮,快步走到苏婵钥跟前,抓起来的手腕,说道:“听说,你很擅长给女人看病?”
苏婵钥打量了这丫头,看她小小年纪,觉得她是不好意思,便温和道:“是的,你有什么难言之隐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