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备好一切的陈年将大门打开,搬了把木椅坐在门口。
只见他翘着二郎腿,拿着从冰箱里找到的冰可乐,喝的悠闲自得。
他这是完全没有把邪祟放在眼里!
陈年喝了一口冰可乐,又打了一个气嗝,只觉通体舒畅。
他砸吧砸吧嘴,看着手中的可乐自言自语道:“还是这玩意好喝,咖啡算个什么东西!”
午夜十二点。
宿舍楼的住户们纷纷进入梦乡,然而一声嘹亮的唢呐,打破了原有的宁静!
在第一声的高亢之后,小鼓点也起来了。
“当当当当当……”
只是这鼓点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密集,听的人凭白有些烦躁之感。
接下来是铙䥽,先是重击,如飓风闪电,随后轻擦,又如水如雾。
二胡的声音,就像是两人窃窃私语,如倾如诉。
几种乐器合在一起,娶亲的音乐本该明快喜庆,但却演奏的隐隐约约。
曲调逐渐幽怨,好似耳边有人呢喃,又好似在那不为人知的地方有鬼在呜咽。
“咚”
一声锣响,陈年听出那迎亲的队伍应该已经到楼下了。
他起身走到窗边,想要看个究竟,毕竟邪祟娶亲,也是不可多见之事。
在不远的幽暗之处,忽闪忽闪的来了一乘小轿。
只是那轿子,并非是什么大红,反而有些暗淡,就像是在血液中浸泡后,晒干的样子。
再细看,那捶打奏乐之人形容呆滞,轿夫也手脚僵硬!
他们既不是真人,也非鬼怪!
竟然是穿红挂绿,脸上两坨胭脂红的纸人!
这群纸人统一系着黄色腰带,吹吹打打的,就进了宿舍大院!
陈年饶有兴趣的看着它们,它们身处楼下,紧接着开始敲第二遍风锣!
这一次他听出了问题!
这娶亲的风锣叫十三太保锣,节奏应是前三下连打,再连打四次,最后单打一下,寓意今日喜事之人有神明庇护,百邪不侵!
可现在打的风锣确实前面单打了六次,最后再连打三次,这叫送葬锣!
生人回避死者入葬,黄土一捧,阴阳一处!
“这阴魂还挺有意思。”
看着接亲的队伍已经上了楼,陈年走回到门口坐下。
不一会,这纸人们抬着轿子忽隐忽现的出现在了门外,然后从花轿旁边走过来一戴着瓜皮帽的纸人,也不理会陈年,冲着房门就开始唱了起来。
一步下车喜融融,门前高搭白灵棚。
二步前行似街房,阴气千条幡满廊。
三步台阶轻步开,左脚踏上土瓦台。
四步走廊看财房,金山银山用纸叠。
五步大门进厅堂,棺材盖子没有光。
六步左边入厨房,人头人脑人内脏。
七步右边进书房,书童学子挂房梁。
八步前方入客堂,满堂酒席百鬼尝。
九步二楼进新房,房前搭手是鬼王。
十步洞房花烛夜,今夜活来明早丧。
“新娘子喂!穿好喜服咱往黄泉趟!”
这句之后,众纸人齐声大喊:“新娘子,请上花轿吧!”
陈年站起身,直接走到刚才唱接亲词的纸人面前,抬手就是一巴掌!
这纸人哪里是他的对手,甚至这一拳之力都无法抵抗。
看着司仪纸人的脑袋在地上滚了几滚之后,这些纸人终于明白眼前这个嚣张的男人,是看得到它们的。
“你!你竟然敢打我!你知不知道我的主人……”
啪——
陈年抬手又是一巴掌,冷冷看了一眼道:“我是你大爷!”
“回去告诉你们主人,再打小雪的主意,当心你爷爷我挖坟掘尸!”
纸人听了后互相看了一眼,全都尖声大笑了起来:“你以为你是谁?我家主人是你配评价的?”
陈年来了兴趣:“哦?那你们倒是说一说,你们主人是谁?”
“我们的主人乃翰林主薄,正四品大学士!”
“我们的主人身有爵位,且世代袭承!”
“我们的主人生前为官,死后为王!”
“交出新娘,否则主人发怒,你必死无疑!”
听着这群纸人叽叽喳喳,陈年也明白了,怪不得那邪祟竟然敢在白天送聘,原来是修炼了百年的老鬼。
只不过百年修为就敢称王,陈年摇了摇头对此十分不屑:“现在真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称王称霸了!”
纸人们一听到自己的主人竟然被羞辱了,顿时气不打一出来。
只见一纸人高举着唢呐想要给陈年一些教训,然而却被其它几名纸人给拦住了。
“休要理会这厮,不过是比其他人长了双通阴阳的眼睛罢了,快些叫新娘出来,若是误了吉时,主人发火可不是闹着玩的。”
“说的有理,就饶了这厮一次!”
说完几个纸人再次站在了一起,拿起手中的乐器吹奏了起来,并且异口同声的喊道:“新娘子,快出来上花轿喽!”
陈年看着这些不知死活的纸人,面色一沉,怒声喝到:“区区纸人,也敢在我面前耀武扬威!你们这群不知死活的东西!”
说完陈年一把将身上的外套扯开,里面竟然是一件明黄色的天师道袍!
道袍飘逸洒脱,左乾坤,右离坎,太极阴阳在中央!
陈年下颌微抬,目光轻蔑的看着眼前的这些蝇营狗苟,浑身散发着不怒自威的气场。
这些纸人本就是残破阴魂,被邪祟收拢后注入到纸扎人身上,这才能活动自如。
它们能力低微,魂魄更是如同它们附身的纸人一样,一碰就碎!平日里吓唬吓唬那些胆小的人还行,但凡遇到个胆子大的男人,能把它们的脑袋当球踢!
“你,你,你是天师?”纸人们吓的瑟瑟发抖,它们怎么都没有想到,来接个新娘,竟然能遇到真神!
“知道害怕就好,都给我滚吧,不要在这里碍我的眼。”
“回去告诉你们主人,要么离开这里另找地方修行,要么就过来让我直接超度他!”
众纸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已经生出了退却之心。
可就在这时那吹唢呐的纸人却颤抖着身子走了出来,磕磕巴巴的对陈年说道:“你虽是天师,但也要讲点道理,这新娘乃是我们家主人下了三书六聘礼连的亲,准备八抬大轿娶回去,等行了礼就是明媒正娶的夫人,你怎能阻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