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当值的太医叫李如忠,在听到吩咐之后,慌不迭地收拾好医箱,往金銮殿跑去。
公主怀孕,这是当头大事。
“来了,李太医来了。”
“李太医可是东楚出名的神医,肯定没问题。”
李如忠如履薄冰,小心地走到鎏金椅前。
“李太医,你可看清楚了。”鲁长风阴冷地叮嘱,实际上他是信得过的,毕竟李如忠是他的人,有把柄握着呢。
李如忠点点头,抹去额头的汗。
“公主恕罪,容下官把脉。”
夏骊冷静地把手伸了出来。
整个金銮殿,瞬间都寂静无声,范炳更是瞪大了眼睛仔细瞧着,这要是陈九州骗人,情况可就大好了。
“李太医,别紧张。”陈九州宽慰了句。
李如忠哪里不知道,这分明是两个派系争斗,而且关乎东楚国体,事情很大。
呼出一口气,他认真把手搭在夏骊的脉搏上。
偌大的金銮殿,只剩下喘气的声音。
鲁长风老脸渗汗,眼睛一眨不眨,周元张着嘴巴,死死等着宣布的那一刻。
“确是……有喜了,不过——”
“好!李太医不愧东楚神医!”陈九州立即打断李如忠的话,他比谁都清楚,要是真让李如忠继续搭脉,极有可能露出破绽。
鲁长风脸上露出怒意,列位的群臣,也露出各异的神色。
范炳嘴里骂娘,转过头,瞪了鲁长风两眼。
公主有喜,是不可能再做什么世女了。
李如忠表情复杂,想说什么,最终没有说出口。
“骊珠公主,我南梁尚有神医,等我回去,一定禀报陛下,派遣神医过来,为公主安胎。”范炳声音发冷。
鲁长风不信,他也不信,不过现在的情况,当真是不好说什么,只能退而求次。
这一句,让陈九州一颗心,瞬间沉了下去,果然,还是不肯放过夏骊。
东楚离着南梁,不过半个多月的水路,也就是说,大概不到两个月的时间,还会有下一次危机。
“那就多谢范小统领了。”
“哼,外臣告辞!”范炳一把推开鲁长风,愤怒地踏出了金銮殿。
陈九州和夏骊对望,从各自的眼中,都看出了一丝激动。
不管怎么样,眼前的危机,算是暂时度过了。
“陛下,退朝吧。”陈九州拱手。
小皇帝如梦方醒,稚气的声音,瞬间回荡整个金銮殿。
“退、退朝!”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文武百官缓缓转身,鲁长风脸色阴郁,冷冷地盯了陈九州两眼后,不甘地拂袖,走出了金銮殿。
……
齐云殿,是夏骊未下嫁时的居殿,眼下,成了说小秘密的地方。
“是雀儿!雀儿!”小皇帝夏琥惊喜地大喊大叫,从自家皇姐手里,接过一只再普通不过的山雀。
想想也是,自小生在深宫,身边除了太监就是各种尔虞我诈的大臣,早就憋坏了。
“夏琥,小心点,等会记得洗手,陈九州昨晚摸了一宿。”夏骊宠溺地喊了句。
“一家三口,你这也太见外了。”
“呸!谁和你一家三口!”
陈九州挠挠头,这东楚之中,说句难听的,他似乎是……这对姐弟,唯一能倚靠的了。
“陈九州,两个月之后,南梁那边还是会派人过来,我们怎么办?”
不知不觉,连夏骊自己也没有发现,她都要询问陈九州意见了。
“还能怎么办?兵来将挡。”
让夏骊去南梁,无异于推下火坑,自家媳妇,必须要救。
所以,早在想到怀孕这个办法的时候,就开始准备了,用上一世偶然看到的法子,找来山雀放入袖中,以作脉搏,当然,夏骊昨晚积食熬夜,让脉搏絮乱,才能暂时瞒过李如忠的眼睛。
想一想,那时候李如忠好像是察觉不对,但幸好是被打断了,只要范炳一走,应该是没有人敢在这个问题上再胡搅蛮缠。
“两个月的时间,足够准备很多事情了。”陈九州认真道。
东楚孱弱,内忧外患,外患即是南梁,而内忧就复杂了,天灾民乱,苛捐杂税,官吏贪污,六个藩王拥兵自重,山越人聚啸山林,乱党盘据县城……
不管怎么看,这似乎都是亡国之兆了。
东楚之地如果分成十份,那么小皇帝这边,只不过占了三成,大多是临近楚都,六个藩王占五成,蓄势而动,而剩下的两成,是山越人和乱党割据,在偏远些的地方。
任重而道远啊。
“这些户部卷宗,你不是不爱看吗?”夏骊奇道。
卷宗是吩咐户部侍郎,早早搬过来的。
只看了两页,陈九州便觉得头疼。
眼下,比夏骊做世女,更加迫在眉睫的,还有整个东楚的民生攸关。
“整个东楚国库,居然只有三十万两?”
三十万两,别看着不少,单单一个月的宫廷供应,百官俸禄,都要十万两。
夏骊没好气地开口,“陈九州,你还好意思问,去年一整年,你都怂恿皇弟穷兵黩武,凑出十万楚军,还打了败仗,各种赔款。”
“那六个藩王都拥兵自重了,干嘛还拨军饷?”
“也是你的意思,说什么不拨军饷,怕他们造反了。”
陈九州无奈叹了口气,原主人真是个败家极品,再典型不过的外戚乱政,蠢到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