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嚏~”
萧景云打了个喷嚏,揉了揉鼻子,眉头微蹙起来。
谁在背后念叨我?
难道是林长河他们?
内院所生之事,被关在柴房的萧景云,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虽说来到的是陌生朝代,不过封建王朝下的险恶,却叫萧景云领教到了。
“姑爷~”
房外响起的声音,叫萧景云警觉起来。
在萧景云抬头之际,房门被小心推来。
一妙龄少女娥眉微蹙,谨慎的探着脑袋,见到萧景云后,脸上露出一抹惊喜,忙伸出玉手,“看奴婢给您带什么了。”
是婵儿。
萧景云露出笑意。
“姑爷,您饿了吧。”
婵儿谨慎的走进来,打开手帕,捧着几块糕点,笑着对萧景云道:“您吃,奴婢趁着管事出去,就偷偷跑来了,先委屈您吃这些,等到了晚上,奴婢再去找些别的。”
“你又翻墙进来了?”
萧景云没有拿糕点,笑着看向婵儿道。
“是。”
婵儿满不在意道:“这些对奴婢来说不算什么,姑爷,您快吃吧。”
真是个傻丫头。
萧景云有些感慨。
“婵儿,此前让你跟着我受累了。”
看着天真的婵儿,萧景云轻呼道:“等我出去了,将房内所藏几两银子给你,虽不多,却也算……”
“奴婢不能要的。”
婵儿摆手拒绝道:“不就是饿了几顿嘛,没事的,奴婢早先经常挨饿,当初要不是姑爷见奴婢饿昏过去,将奴婢带回林宅,只怕奴婢早饿死了。”
这吃人的世道啊。
萧景云心生感慨,看着眼前天真烂漫的婵儿。
说来也是命运使然。
自己前身在葬父入殓后,遇到这饿昏的婵儿,为救其一命,遂谎称远房亲戚,虽遭二房、三房反对,却被林雪儿一并招进林宅。
他成了赘婿,失去尊严。
她成了丫鬟,改名婵儿。
“过去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
萧景云收敛心神,淡笑道:“以后别再傻乎乎的冲在前面,这对你没有好处。”
“受恩要报!”
婵儿撅着小嘴,神情倔强道:“娘说的!奴婢不管别人怎样看姑爷,但是在奴婢的心里,姑爷就是恩人,受恩要报!”
“真是傻丫头。”
见婵儿这般,萧景云笑着伸出手,轻勾婵儿的鼻子,这让婵儿玉颊微红,娇羞的低下脑袋。
受恩要报吗?
这世上岂会这般简单。
看着涉世未深的婵儿,说出这般真挚之言,萧景云封闭的内心有了一丝波动。
“姑爷,您被二老爷他们算计,以后可别想着再报复回去了。”
婵儿关切道:“毕竟您在林宅的身份,和二老爷他们就比不了,其实小姐对您很好了,不约束您出府,以后咱碰到……”
“快回去吧。”
萧景云面露笑意,看着婵儿说道:“别叫内院的管事,撞见你偷偷跑出来,不然又该受罚了。”
“那奴婢先走了。”
婵儿低着脑袋,柔声道:“等奴婢下值后,再偷偷过来给姑爷送些吃的。”
说着就小跑般的匆匆离去。
看着婵儿离去的背影,萧景云笑着摇摇头,就他现在的处境,别人躲还躲不及,她偏要偷偷照料。
自己倘若能离开林宅,要将这傻丫头带走吗?
脑海里的记忆却不断涌现。
禁足柴房的半个月。
每每到夜深人静时,都会有一蹑手蹑脚的丫鬟,揣着她在膳房偷来的食物,送到这柴房来。
他吃,她看。
他笑,她笑。
柴房内很安静,只有些咀嚼声。
带走吧!
萧景云眸中掠过冷芒。
尽管他离开林宅,已经很困难了。
但是再多些难度,又算什么呢?
经历过抛弃的萧景云,很清楚被抛弃的滋味。
像这等天真烂漫的人,留在这满是算计的林宅早晚会出事。
“起来了,小姐让你回去。”
一道嫌弃的声音,打破了平静,“嚯,真是够味的,回内院前好好洗洗,别给我林家丢人!”
外院三管事林忠面露嫌弃,袖子捂着口鼻,不屑的看着萧景云,就好似看乞丐一般。
“你是在命令我吗?”
萧景云神情自若,迎着林忠的注视,语气淡漠道:“我虽被禁足柴房,不过日常照顾是你负责的吧?要是我这般回去,你觉得谁会受罚?”
林忠此时过来,叫自己回内院,这让萧景云知道,自己所做《不第后赋菊》,让林雪儿做了比较。
“你什么意思?!”
林忠皱眉看向萧景云,惊怒道:“你个赘婿,还敢……”
“呵呵…”
萧景云缓缓起身,眼神冷峻,盯着林忠淡笑道:“我是赘婿,不过是林家赘婿,而你只是林家奴仆。”
“你……”
被萧景云冷峻的眼神盯着,让林忠心里一颤,下意识后退数步。
从他认识萧景云后,就没有见过这等眼神。
“我要沐浴更衣。”
萧景云语气淡漠道。
林忠看着萧景云,垂着的手有些微颤。
这和他认识的萧景云。
真的是一个人吗?
“等着!”
被盯的发毛的林忠,似乎想到什么,咬牙道:“待烧好了水,会有人来叫你。”
赘婿纵使遭人鄙夷。
但终究是林家的赘婿。
而他只是林家的家生奴。
真要闹起来,受罚的定是他。
为这等事情丢掉差事,不值。
“看来要尽快谋划了。”
看着离去的林忠,内心骄傲的萧景云暗下决心。
这种处处受限、遭人鄙夷的环境,绝不是他想要的。
对萧景云而言,林宅就是泥潭。
林雪儿就是最熟悉的陌生人。
纵使他再怎样有本事。
难道要为所谓美色,继而躲在幕后,帮那林雪儿重振家业?
可这并非他想要的。
萧景云想站着。
昂首挺胸的站着。
在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的魏朝,唯有通过所设科举,逐步考中童生、秀才、举人、贡士、进士,才能让他一直站着。
魏朝所设科举,萧景云了解一些。
和记忆里的明朝很像。
虽说他没有经历过科举,不过能让自己逆天改命,就算是头悬梁、锥刺股也要考中。
半个时辰后。
萧景云离开逼仄的柴房,走在这青灰砖石路上,看着眼前一派白墙黛檐错落有致,迎客松苍劲翠绿,与一镜池水相互映衬,池中十余尾红鲤游动,宛若人间仙境一般,萧景云心里很感慨。
在一家仆的带领下,来到浴房。
房内水雾腾飞。
脱掉那身带着臭馊味的衣衫,走进盛有热水的浴桶里。
萧景云倚靠着浴桶,感受到身上的每个毛孔都张开。
“呼~”
滚烫的热水,刺激着发痒的皮肤,让萧景云轻呼一声,露出淡淡笑意。
舒服!
十余日没有沐浴,那滋味确实难受。
不过寄人篱下嘛。
赘婿身份没有摆脱前,被人轻待很正常。
萧景云不是怨天尤人之辈。
既然所处境遇不好,那就自己设法改变。
凡事总想着去靠别人,期许所处境遇改变。
一辈子注定碌碌无为。
林忠拿着一摞衣衫,皱眉推开门,瞥了眼浴桶里的萧景云,“这是换洗的衣衫,给你放下了。”
“放下吧。”
萧景云言简意赅道。
林忠随手丢下所拿衣衫。看了眼闭目养神的萧景云,露出一丝的不屑。
一个赘婿,还真把自己当老爷了。
心里冷哼一声,林忠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去。
萧景云泡了很久。
拿着澡豆洗头。
拿着澡巾搓灰。
身边虽说没有丫鬟服侍,不过萧景云却挺享受这个过程。
至少这是属于他的。
“这古人的生活,真是比不过后世啊。”
从浴桶里出来,萧景云眉头微蹙,擦拭着身上水迹。
香皂的配料,都有什么来着?
后世再怎样稀疏平常的东西,在古代都是稀奇的。
生产力的提升,商品的问世,都是带有一定规律的。
“等摆脱赘婿身份后,再想着如何用香皂赚第一桶金吧。”
萧景云穿戴好衣衫,心里暗暗道:“想在魏朝读书考科举,没有家底是不行的,香皂在后世常见,不过在魏朝却不常见。”
穿越众的金手指,就是先知先觉的优势,和所处信息大爆炸下的眼界。
只是现在‘先知先觉’是没用了。
不过眼界却是萧景云能够倚仗的。
在萧景云的眼里,魏朝处处都是商机。
可惜重农抑商、重文轻武的大环境,纵使在如何富可敌国,可没有好出身和地位,那就是权贵眼里的待宰肥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