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露的这话又引得众人倒吸一口冷气,不论是不得好死,还是不入祖坟,都算是最恶毒的誓言了。
这年月的人都信这个,一般情况下,可不会轻易起誓的。
“寒露,这誓……可不是随便能立的……”有老辈儿人轻声地劝着寒露。
“婶子,我也是没办法,我虽是寡妇,但也行得正坐得直,我信狗子。”寒露温言对对方道,却不待对方回话,又厉声问吴氏,“这誓我敢立,您敢应吗?”
说完,寒露便死死地盯着吴氏。
狗子也道:“这就是成志哥早晨送来的,然后他就去学堂了。”
吴氏的脸上变幻莫测,她当然不敢立了,因为她知道这粮食不是狗子和妞妞偷的。
倒不是吴氏相信狗子,而是家里存粮食的柜子都是用锁锁着的,钥匙放的地方她只告诉过沈成志,狗子想偷也是偷不着的。
只是吴氏发现粮食少了以后,心疼得不行,于是便想了个理由想把粮食要回去。
农村也没少人把过错往孩子身上赖,却没想到寒露竟如此不依不饶。
起誓?吴氏真不敢,她都四十多了,眼瞅着就往那条路上奔了,不能入祖坟,那是万万不行的。
沈家虽然祖坟不在这儿,但坟地可是早就选好了的,以后世世代代都要埋在这儿,她当然要当老祖宗。
可,不应?这一圈儿人看着呢。
吴氏要强了一辈子,第一次尝到了被别人掐着脖子是什么感觉。
但寒露却丝毫不退让,别的事情她可以糊涂一下,可“偷窃”这个罪名太重了。
况且自己这个当娘的还是个寡妇,若这次不为孩子正名,狗子和妞妞恐怕这辈子就毁了。
因此无论如何,寒露都不能让吴氏蒙混过关的。
作为心理咨询师,寒露告诉自己接受现在,好好地生活,她对未来还是有期待的。
既然有期待,那就不能允许任何人来破坏。
吴氏被逼得没办法,跳起脚来骂寒露:“你居然逼着老娘起誓,我们沈家没有你这样的儿媳,当初要不是老沈家养活了你,你还有命在吗?你这会儿不定投的是猪胎还是狗胎……”
“我没有逼您,我只是自己起誓而已,沈家是养活了我,但我也给沈家生了三个孩子,干的活儿也不比别人少,而且当初捡了我的是我相公,同意养我的是我奶,娘好像是不愿意的。”
说实在的,寒露被“相公”两个字恶心了一下。
深吸一口气,寒露将之前吴氏已经装好了的米袋子放到她身边,道:“我再说一次,我的孩子们就算是饿死,也不会偷别人一粒米的,否则我不得好死!”
这话说得人群中一些心善的直摇头,哪家的祖辈不是为了儿孙尽心尽力,这眼看着几个孩子都饿得眼睛都凹进去了,这当奶的居然一颗粮都舍不得给,也是少见。
只是水月湾穷,大家的日子都不大好过,也没有人想着把自己家的匀出来些。
吴氏盯着寒露,见她没再逼着自己起誓,心里稍微松了松,又不饶人起来了,叉着腰撇着嘴道:“你这么不孝,可不就会不得好死,指不定以后被水淹死,被牛撞死……”
说着说着吴氏便没声音了,寒露那双眼睛太冷了,把她所有的咒骂都卡在喉管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