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左眼睛里也蓄满了泪水，强忍着不让泪水滑落。

夏晚的心里像是被人塞了一大团棉花，闷得难受；滚烫的眼泪似乎灼在了夏晚的心上，烫得她心头一滞。

她将左左揽在怀里，轻轻拍着右右的肩膀。指着天上的星星柔声说：“最亮的那颗就是你们的爹爹，他在看着你们呢。”

“你骗人，爹爹死了，死了就是永远不会再回来了，永远见不到他了。”左左大声反驳她，眼泪顺着脸颊无声滑落。

夏晚啧啧嘴，这小孩子不好糊弄呀！她试图跟小孩子讲道理。

“以前家里几个人？”

“左左、右右、你大哥，还有你爹。四个对不对？”夏晚把三个画了哭脸的鸡蛋壳依次摆在凳子上。还有一个生鸡蛋，立不住，只能躺着。

左左和右右对视一眼，点点头。

“那现在家里呢？不还是四个人吗？”

左左和右右掰着手指数了数，茫然点头。

“我就是代替你爹来照顾你们的，你们以后把我当爹就行。”夏晚拍着胸脯豪情万丈说。

她背对着秦孟，没看到秦孟那双嗜血的眼睛，毕竟想刀一个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

夏晚自顾自说，将鸡蛋壳转了个方向，四张笑脸出现在眼前，有吐舌头的，有送飞吻的，有挤眉弄眼的，躺着的那个是呲着牙笑。

“代替你们爹爹守着你们长大，是我的任务，以后你们有什么想跟你爹爹说的话，跟我说也是一样的。”

这话说完夏晚就后悔了，她不可能陪着他们长大。

可是看看两双眼睛里亮起的光，像是放入了揉碎的星子，她又不忍心将那亮得耀眼的光给熄灭。

“那你还会离开吗？”左左可没忘记这个嫂嫂之前在家里呆了几天就走了的场景。

“不走。”这话她回答的很心虚。不过骗骗小朋友还是没问题的。

她感觉自己的手，被两股小小的力给牵起，分别跟两个小朋友给拉钩上吊。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夏晚心虚有些不敢看左左和右右的眼睛，她抬头看天，天上那颗星星似乎在冲她眨眼睛。不知怎的，她想起了秦爹的那双微微眯着却泛着精光的眼睛。

她耸了耸肩膀，将这种奇怪的想法给赶了出去。

夏晚先带孩子回屋睡觉，全程没有看秦孟一眼。

她现在尽量避免和这男人接触，无论是肢体接触还是视线接触。

这样才能让自己的心情平和，于是没有看到秦孟那张俊脸，比鏊子的锅底还黑。

这女人换招式了，折辱他，让他喊她爹。他倒是可以喊，就怕这女人没命应。他斜斜睨了一眼凳子上那个龇牙咧嘴的鸡蛋。

指尖微动，一粒石子破空而出，将那个龇牙咧嘴的鸡蛋，射了个对穿，淡黄色的蛋液流了一地。

村子里没什么娱乐设施，一般天黑了就睡觉，一般不点灯，灯油也要钱。可夏晚是夜猫子托生，失眠，愣是到下半夜才睡着。

“嫂嫂，起床了。”

夏晚觉得有一股力在拽自己的被子，她看了眼还没有完全亮，灰蒙蒙的天，打了个哈欠，大张着嘴巴：“让我再睡一会。”

冬天那么冷，一晚上好不容易暖热的被窝，她想和暖乎乎的被窝多多温存。老话都说了骑马坐轿，不如天明睡觉。

“可是爹爹以前这个时候都开始做早饭了。”左左的小手还拽着她的被子。

“我不是你爹。”夏晚在被子里，声音有些闷，想也没想直接说，让她每天六点多起床还不如杀了她呢。

“你骗人，你说了要替爹爹照顾我们的。”左左的声音带着哭腔，紧接着就听到左左跑了出去。

夏晚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闭着眼睛穿衣服，嘴里嘟嘟囔囔：“小白菜地里黄，吃不饱、穿不暖，睡不够。”

她起来的时候，秦孟已经穿戴整齐，坐在椅子上了，像往常一样；也不知道他怎么从床上爬到轮椅上的，应该是挺狼狈的，否则不会特意避开她。

男人都好面子，不喜欢在女人面前示弱，尤其是她还前科累累。

她在床上耽误了点时间，追出来的时候左左已经没影了，找了半天，终于在一条偏僻的小胡同里听见孩子的声音。

“你哥哥就是个窝囊废，跟人跑的烂货女人还要，真给我们白沟村丢脸。”听声音年纪不大，说出的话确实很肮脏不堪。

“我嫂嫂才没跟人跑。”

“什么嫂嫂，那就是个下贱货，我娘说了，那种女人活该被浸猪笼。”另一个声音附和道。

“不许你说我哥哥和我嫂嫂”左左执拗的声音传来，

“你他妈敢推我，看来之前的教训你都忘了。”

“给我揍他。让他见识见识咱们的拳头，你再求求老子，老子可以考虑还不打你的脸。”

夏晚心头一凛，怪不得之前左左身上老是脏兮兮的，有时候走路还一瘸一拐的。每次问都是说自己不小心摔的，当时夏晚也没多想。

“你跪下来求姑奶奶，姑奶奶今天也得扇你的脸。”夏晚拿着根棍子堵住巷子的唯一的出口，声音像是催了冰。

巷子里几个看起来13、14岁左右的孩子，围着4岁的左左。

看到夏晚这些人反倒不害怕，领头的一个身材丰腴的男孩还指着夏晚的鼻子骂：“就是你这个浪货，给我们村丢人。”

啪~响亮脆生的巴掌，直接把男孩打蒙了，他捂着脸，眼里满是不敢置信：“你敢打我？我娘……”

话还没说完，右边脸又被扇了一巴掌，火辣辣的疼。

“不是比谁拳头硬吗？”夏晚知道跟这群熊孩子讲道理是讲不通的。孩子的善恶很大一部分是由家长决定的。而这个胖小子，显然他爹娘没没教过他善恶。

“你娘如果教不了你，在以后人生路上你会有很多娘，姑奶奶不屑做你娘，丢人。”夏晚把棍子抵在胖男孩的下巴上。冷声说：“别哭，哭了还会挨打的哦。”

“打过秦右的站左边，没打过的站右边。”她用棍子点了点剩下的人，几个男孩面面相觑，全部站到了左边的墙根处。

夏晚的眸色冷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