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下午收获很丰盛。

徐冬阳细细瘦瘦一个人，扛着三根碗口粗的楠竹和扁担，挑着两捆枯树，背着堆出尖儿的一背篓东西，像个小蚂蚁扛着一碗米。

他特意选的是从二叔爷家背后延伸出去的一条小路，这边去山上田地少，过往的人不多，来回路上都没遇见几个人。

特别是下山的时候，天色已经晚了，就是遇到了，那寥寥数人也只觉得这个背东西的人力气大得紧，完全没发现这个人是老徐家的徐冬阳。

徐冬阳就这样轻松愉快地扛着东西到了二叔爷家。

二叔爷和二姥姥当时正蹲在门槛上吃饭，徐冬阳稀里哗啦丢下一堆东西，给他们唬了一跳。

“这……”二叔爷把碗一搁就过来帮忙。

徐冬阳把野菜和虫子山鼠取出来放在一旁，拎着猪草倒进猪圈旁的筐里。

徐冬阳又没养猪，猪草原本就是给二叔爷二姥姥打的。

二姥姥于是就更疼他了。

徐冬阳拎着背篓出来，开始分东西。

两包虫子摊开来，二姥姥敬谢不敏，二叔爷却说了个“好”，竹虫炸得金黄的吃，极香。现在么舍不得放油，就擦擦锅底，炒成金黄色，也不错。

二姥姥甚至没忍住给二叔爷翻了个白眼。

二叔爷只好忍痛放下那包竹虫，挑起一旁的楠竹掂了掂：“你砍这回来做什么？”

徐冬阳指指背篓。

二叔爷“哦”一声，说：“那你放这儿，我给你编了。除了背篓还要什么？”

徐冬阳眼前一亮：“想要筐子和簸箕。”

二叔爷又问：“三根楠竹都可以用？”

徐冬阳摇一下脑袋，手起刀落划了两截竹筒：“我要两截竹筒喝水。”

二叔爷就说：“那你放这里吧，我给你编一套，明天一早给你带下去。

一个人过日子，家里也没得别的东西，除了筐子、簸箕，肯定也缺箱子、椅子啥的，他反正都会，索性给他编一整套得了。过两天徐冬阳再砍下几根来，他还能给编个竹床，带扶手的那种。

徐冬阳顺势就从四只山鼠里挑出最肥的一只来递给二叔爷。

就二叔爷帮他做器物，他给二叔爷送个零嘴，二叔爷总不好意思拒绝吧？

二叔爷和二姥姥打开树叶一看，惊了：虽然现在时常有人上山摸鸟蛋掏兔子，但是那都得是熟手才能有点儿收获。徐冬阳这头一次上山吧，竟然能干得这么熟练？看起来肯定不止掏了一只，还收拾得干干净净。

二叔爷就问：“你自己有的吃没？”

徐冬阳点头：“给梅兰嫂子送一只，我还有两只。”

二叔爷这才收了，说：“你的山鼠拿过来让你姥姥炒好了你一起带回去。皮子也给你姥姥风干好了，做个鞋垫儿，冬天好穿。”

“哎，晓得了。”徐冬阳没二话，把自己的两只山鼠也递给了二姥姥，又指了指野菜，示意二姥姥随便拿。

二姥姥从野菜堆里就挑了两根有特殊香气的野葱，再有两个小竹笋。

她把竹笋剥得只剩细细的一根芯，拿着砍柴刀刷刷几下，把三只山鼠都剁成了小块，竹笋也剁成了小节，用井水洗得干干净净。

茶树籽儿油润锅，姜蒜葱下锅爆香，山鼠块儿也丢了进去，啥时间一股特殊的香气就漫了出来。

一边炒，二姥姥一边问：“你家有油没得？”

徐冬阳摇头，二姥姥于是又取一勺菜籽油装在一个破碗里递给徐冬阳，让他用完了再把碗送回来。

徐冬阳家里开火炒竹虫也好炒别的菜都好，那不都得用油啊！

趁着二姥姥炒山鼠肉的时候，徐冬阳帮着把三根楠竹抬到屋檐下，把剩下的东西拢了来，想想又问：“叔爷爷，柴火也给你们留一点？”

二叔爷这次是真的不需要：“用不着，去年的秸秆和树杈还剩老么多了，不够用了，我再叫你一起上山打柴去。”

徐冬阳也就没再坚持，而是转身去了柴房，把二叔爷还没劈的柴火给劈了。

不一会儿，二姥姥那里就把三只山鼠都炒成了酱色，她分出三分之二用屋后的大梧桐叶包上，棕榈叶捆紧，放进徐冬阳的背篓里。

徐冬阳仍然用半片树干当扁担挑着两捆枯木，背上背着野菜山鼠啥的，告别了二叔爷和二姥姥就回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