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一千八百多个日升月落,听似漫长,实则很短暂。
短暂到,萧盛霖至今,都没有走进顾鹿溪的心里。
从九霄宫到瑶华宫,一砖一瓦,萧盛霖都很熟悉,他的脚似乎有自己的想法,明明只是想随意走走,可是走着走着,等站定了,一抬眼,便看见瑶华宫的宫门。
李平川心里一酸,眼睛一红,他低头用袖口擦擦眼角,“陛下,时辰已晚,贵妃娘娘应是睡下了。”
萧盛霖抬手,制止李平川的劝言,他仰头观月,只觉得瑶华宫的月亮都比九霄宫的圆。“贵妃明日可有安排?”
李平川回道:“明日镇国公夫人进宫,带着顾大爷的儿子与顾四爷,据说是想让娘娘沾一沾多子的福气。”
萧盛霖的眉宇微皱,“明日朕要同贵妃游园听戏,让镇国公夫人改日再来,最好别来。”
不是他不想让她们母女想见,只是瑶华宫至今没有传出喜讯,朝臣进言选秀奏折堆积成山,镇国公夫人担心顾鹿溪的宠爱与地位受影响,定然会换着法儿催她尽快怀孕。
只是镇国公年轻时遭受两次贬谪,一次是发配海城,一次是发配肃城。肃城在北边,是极寒之地,顾鹿溪在那待了好几年,体内的寒气积得重,这些年精心调理,也还是很难有孕。
萧盛霖不想让顾鹿溪心里不高兴,只能让镇国公夫人不高兴了。
李平川多多少少能揣测出萧盛霖的心思,刚憋住的心酸,又在顷刻间一泻千里,他又用袖口擦了擦眼角。“是,奴才明儿一早便让人给镇国公夫人递话。”
萧盛霖转身,看着李平川微红的眼眶,不禁有些好笑。“立刻去办。”
李平川躬了躬身,“是!”
萧盛霖独自站在瑶华宫门口,看看那龙飞凤舞的门匾,再看看那圆润的月亮,万千的心意都只能化作一声叹息。
小宫女看见瑶华宫的朱门前站着个锦衣男子,她心知能在后宫随意走动的只有天子,如今后宫只有贵妃娘娘一人,她的心思瞬间活泛起来。
“你是何人?”
萧盛霖循着声音望去,月光下走来一个瘦巴巴的宫女。
“你是不是也听闻贵妃娘娘的瑶华宫很奢华,所以来涨涨见识?我劝你别再来啦,贵妃娘娘高贵,你可冒犯不起!今儿辅国公府的嫡女拜见贵妃娘娘,许是贵妃娘娘听闻了流言蜚语,一个不高兴,便叫人打了她三十大板。”
这事儿萧盛霖早就知道,张妙珠敢惹顾鹿溪不高兴,被打是活该。他凝着眸光看朱门,“什么流言蜚语?”
“你不知道?自然是辅国公嫡女倾慕皇上已久,年过双十至今未许婚嫁,就等着皇上松口选秀呢!贵妃娘娘听信了这些话,哪里能放过她?”
这小宫女喋喋不休,话里话外都在讲顾鹿溪不仅善妒,还心狠手辣。
萧盛霖心想,若是顾鹿溪真的是因为妒忌杖责张妙珠,那他该偷笑了。思及此,他低头一笑,只是嘴角浓浓的苦涩难以在这清冷的月光里化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