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你入宫来，朕有件事情要与你说。”
李世民看着程易说道。
“……好”
程易一头雾水地应下，而后便目送李世民离开了龙卫军卫所。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今天出现在这里的李世民，不知哪里看上去有些怪异。
又过了一个时辰，直到天色彻底暗下来之后，龙卫军今日的操练才彻底结束。
看着龙卫军们，一个个想要叫苦连天，又不敢发出声音的样子，程易不由失笑着摇了摇头。
“大人。”
黎锋凑到程易身边。
“属下还以为这北衙六军有多厉害呢，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嘛。”
黎锋撇撇嘴说道。
程易上下打量黎锋一眼，看到了下属黝黑、粗粝的面容，还有高大健硕的身体。
对于像黎锋和沈子和这样，自小便长在边陲的人来说，如何才能活下去，早已经刻在了他们的骨头里。
长年风沙的侵蚀和困顿的生活，不仅没能让他们自暴自弃，反而激发出了他们身上全部的血性。
“话这么多，”程易斜睨黎锋，道：“赶紧回去吃饭睡觉，明日我要进宫，操练他们的事情就交给你跟沈子和了。”
“是！”
黎锋大声应下。
翌日一早，程易便在早朝结束后，入宫去了。
先前李世民已经下过旨意，让他不必日日都去上朝。
……
大明宫，太极殿。
“陛下，程将军到了。”
大太监疾步走到李世民身边，低声禀道。
李世民忙道：“快请进来。”
还不等大太监依言退下，李世民便又站起身往外面走去：“算了，还是朕出去吧。”
大太监疑惑看向李世民，不明白自家陛下今日这时候怎么了。
李世民往前走了几步，又忽然停下来回头看向站在自己身后的大太监。
“再派人去请质儿去御花园。”
大太监眼珠一转，忽然明白了李世民究竟想做些什么。
“遵旨。”
大太监一边往外走，一边禁不住暗暗揣测，这位新上任的怀化将军，还真是要有大造化了啊！
可惜，还不等他们去到御花园，前方便传来了紧急战报。
看着不远处，已经在御花园等着的李丽质，李世民轻叹一声，又带着程易回了太极殿。
同时让大太监去知会李丽质一声，让她不必再等了。
“怎么又不过来了？”
李丽质忍不住问了一句。
大太监躬着身子道：“似是边陲出了些事情。”
李丽质了然地点了点头，心中虽然有些失落，却也明白，比起她的这点儿小女儿心思，自然是家国大事更加重要。
李世民和程易很快回到了太极殿。
一名从边陲来的将士，正候在殿外。
“老苏？”
程易一看到来人，便把人给认了出来。
这个老苏，便是当初程易留下来，负责守卫忻州城的那个队正。
他心中一突，登时便已经明白过来，遭遇敌袭的边陲小城，恐怕就是忻州城了。
“大人！”
原本垂头丧气的老苏，听到程易的声音后，整个人瞬间便挺直了腰板。
难怪他方才一说他是从忻州城来的，宫外的侍卫便二话不说将他放了进来。
老苏心里美滋滋想到，他这应该就是鸡犬升天了吧？
“进去说。”
李世民淡淡开口。
三人鱼贯进去了太极殿。
“忻州城出事了？”
程易问道。
老苏立刻回道：“不是忻州城，是朔州城。”
“朔州？”
程易拧起眉头，回想了一下朔州城所在的位置。
“又是突厥？”
李世民问道。
程易心中却觉得或许不是，他可不认为，自己那一箭之后，颉利会这么快就有胆子再犯境。
老苏还是头一次面圣，心中自然难免有些紧张。
他张开嘴结结巴巴说道：“不、不是突厥。”
“不是？”
李世民惊讶看向老苏，随即又将目光落在了程易身上。
也是直到这个时候，程易和李世民这才知道，原来在程易来到长安城之后的这两个月之中，突厥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属下派人去细细查过，自渭水之盟后，突厥的颉利可汗回去后便生了场大病。”
老苏沉声说道。
“后来，先前投靠了突厥的薛延陀、回纥还有拔也古、同罗这些部族人心浮动，已经自立为主了。”
听完老苏这些话，程易和李世民不由相视一眼。
“那是哪里？”程易又问道。
老苏看程易：“是薛延陀。”
薛延陀啊……
程易若有所思摸了摸下巴。
“陛下，”程易扭头看向李世民：“朔州乃是边陲要塞，臣得去一趟。”
李世民自然无不答应：“好。”
君臣几人又说了几句话，程易和老苏便一道离宫了。
隔日一早，程易带着150名亲军，从长安城离开，直奔朔州而去。
一行人快马加鞭，不到十日便抵达了朔州城。
十月底的朔州城，已经刮起了猎猎寒风。
朔州城外，程易隐在浓浓夜色中驻马远眺。
朔州城的城门楼上，已经被插上了薛延陀的旌旗。
“先前可曾派人只驰援朔州城了？”
程易扭头问了老苏一句。
老苏深深叹了口气，说道：“曾派了人去，不过却连朔州城的城门都没能进去，便又被赶回来了。”
闻言，程易深深蹙起眉头。
遭到敌袭，不仅不想着请求朝廷派遣援军，甚至还将赶来驰援的人马挡在了城外。
程易眸子暗了暗，下令道：“入城。”
话音落下，他先行飞身跃起，脚踏虚空朝着朔州城所在的方向掠去。
不多时，程易便已经站在了朔州城的城门楼上。
在他身后，一个又一个戍边将士也悄无声息落了下来。
看一眼那在寒风中迎风招展的薛延陀旌旗，程易眼中闪过一丝冷芒。
“把城门楼上的人解决一下。”
虽然他们周围没有人，不过程易还是听到了远处响起的脚步声。
“是！”
黎锋低应一声，而后便带人朝着那脚步声响起的方向掠去了。
很快，他去往的方向，便传来了一阵此起彼伏的惨叫声。
而程易此时，也早已经潜入了朔州城中。
跟在他后面士兵，则是在他的命令下，无声无息前往了城中各处。
忽然，远处一阵嘈杂的喧闹声，从远处传来。
程易站在原地屏息凝神听了一会儿，确定方向之后，便又朝着那个地方飞速掠去了。
空无一人的朔州城中，就连街道看上去都比平日里宽阔了不少，所有商铺、宅院的大门都紧紧关着，整座城处处都弥漫着萧条的意味。
偶尔寒风刮过，几盏被晒得有些发白的灯笼，在风中吱吱呀呀地摇晃起来。
没有耗费多少时间，程易便已经循着声音找到了自己的此番的目的地——朔州城军营。
与几乎一片漆黑的朔州城不同，军营中此刻简直算得上是灯火通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