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人？
什么是读书人。
秦意也曾有过关于古代读书人到底读的是什么书的疑惑。
不过这都不重要了，对于此时站在殿中等死的秦意的来说，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武媚沉默了。
上官婉儿更是满脸的骇然。
百官近乎痴呆的看着这个如此陌生的秦意，满脸费解。
以前的秦意是什么人啊？
那就是个混子，铁混子！胸无大志，肚子里没二两墨水，整天就拿着朝廷发放的俸禄玩鸟斗鸡，喝酒嫖妓。
这家伙别看不是官二代，纨绔子弟，可身份地位偏偏还不低！由于他爹对陛下的恩情，整个洛阳城还确实没几个敢惹这家伙的。
毕竟闹到陛下那儿去，就算是因为他爹的存在，陛下也不会重罚他。
可为什么，这家伙一下子变了个样子？
居然作出如此惊天动地的事情！
大殿仿佛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没人会想的明白这件事情到底是怎么个来去的过程，此时他们都在猜测皇帝的心思。
武媚缓缓回过神。
面色阴冷仿佛要杀人一般。
站在旁边的上官婉儿被冷的一个激灵回过神，连忙低头不敢言语。
‘秦……秦御史，是真正的忠臣，真的的名士啊。’
她心底如是想到。
秦意说完了那一席话，突然一个激灵坐了下来，仿佛是不胜酒力一般。
“秦御史这是喝了多少？”
武媚开口了。
还是和之前一模一样的声调，听不出半点生气的意味在里面。
她的心机过于深沉，早已不是什么波动都会表露出来的境界了。
“呵呵，不多，也就一盅。”
秦意憨憨一笑，突然仰面躺在地板上，做出鱼儿游水一般的动作，四肢作拨水状，在殿中游曳，好似一条金鱼。
“噗嗤……。”
站在一旁的上官婉儿突然笑了出来。
也仅仅是一瞬。
她怎么就觉得，这样的秦大人，很可爱呢。
武媚眼神微凝。
可谁知道，躺在地上的秦意似乎不忘初心一样，闭着眼睛指着天，继续骂道：“武媚！”
“你这个！昏君！”
听到秦意还在骂，武媚刚刚好转的眼神瞬间又低沉了几分。
大臣们也欲哭无泪。
别骂了。
我的哥！
上面那位的脸色都快阴沉出水了。
您老不怕死，您老是忠臣，您是大恩大德的菩萨，是好人，行了吧？
你放了我们吧，大恩大德永世难忘还不成吗？
“你昏聩！你乱政！”
武媚轻咬银牙。
饶是她那沉稳如铁一般的心肠，此时也不禁动怒！
“百姓连特么饭都吃不起了，还要派军去打别人，你脑子是不是抽了……。”
“好大喜功，不顾黎明百姓，你难道真的要当一个昏君不成？你要是昏君，嗝……这满堂贼子，连我秦意在内嗝……皆为助纣为虐。”
迷迷糊糊的秦意似乎也顾不上什么风度和措辞了。
他此时只觉得这大周的酒确实有劲道，此时酒劲上来，竟然他有些招架不了！
昏天黑地之间，也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
武媚怒不可遏，这是她为君两年以来，第一个敢指着她鼻子这么骂的！
偏偏这混蛋还是御史，是言官！
自己确实可以不顾一切的杀了他，大不了就是史书上面写自己一个残暴不仁，残害忠良……不，这群史官，肯定是把自己写成一个乱臣贼子，乱政乱世的妖女！
可她在乎吗？
她不在乎。
秦意说她心狠手辣，残暴不仁，不顾百姓死活。
可他又哪里知道，自己这么做，反而还就是为了那些百姓的安居！
武媚在某一瞬间，居然陡然升起一种委屈之意。
可也仅仅只是一刹那。
“秦意，你想死？”武媚继续问道。
声音很轻，杀气，很足。
躺着的秦意此时已经被酒精冲昏了头，只觉得脑子滚烫，浑身软绵绵的。
不受控制的开口道：“死？我秦意才不怕死……。”
“我可不想被昏君的刽子手砍了脑袋……，那样会显得我秦意多么高大……嗝，我可不想……我秦意就是个混子……。”
一口一个昏君，武媚此时有些忍不住了。
强行忍住怒火，武媚那张冰冷的脸蛋上仿佛自我安慰‘ps：心里安慰’一番，露出了一丝看似柔和的表情。
“秦意，你本御史言官，闻风奏事乃是本职，今日你直言敢谏，朕恕你无罪！”
众人愕然。
你开玩笑的？
你肯定在开玩笑吧？
你可是女帝，你可是残暴不仁，杀人如麻的女帝！你是唯一一个从草莽篡位，还硬生生覆灭了王朝的女帝！
秦意指着你鼻子骂……，还把你喷的一无是处。
你居然……，原谅他？
众人茫然不解之际，也都暗自松了口气。
虽然不知道秦意为什么发疯，可至少这事就这么完了。
小命保住就行，不然咱们这些老哥们还怎么报复呢？
“谁特么要你的饶恕……。”
“满堂诸公，只有你……额……武媚，是最大的恶人！额……，武媚啊武媚，水可载舟，亦可覆舟！”
“你本是草莽起兵造反得了天下嗝……定然……定然知道什么叫民心所向，民意所指！你不当天下百姓为子民……嗝……长此以往！礼乐崩坏，天下大乱！”
“嗝……我……倒要看看，你这皇位，坐的了，多久……。”
“秦意不怕死……虽不及‘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那般大公无私。”
“却也有‘***，岂因祸福避趋之’的志向。”
震惊！
此时此刻，不管是怒火冲天的群臣，还是盛怒之下的武媚，都陷入了呆滞。
这……。
这家伙有才啊。
这家伙醉酒之后随口吐出来的诗句，居然……颇有风骨！
简直可谓是，传世之佳作啊。
而且这两句都是下阙，明显是半阙，也就是说，还有上阙！
这这这……。
女帝也傻眼了。
她本就是极为注重文治的一个皇帝，此时秦意这突然的四句下阙，让她也惊艳不已，难道这秦意，之前竟都是在装傻充楞，实际上，有大才？
“嗝……要我怎么说你嗝……一个小小的朔方……派几个人就拿下来了……何必……嗝……如此大动干戈……”
“……”
“怎么回事？”武媚突然突然晃神，起身问道。
上官婉儿下台上前，试探一番以后回头无奈道：“陛下……秦大人……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