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央宫内,宝座之上,汉武帝的脸上突然变了,冷冷地说道。
“呵呵,韩大夫的话,不仅让朕受益匪浅,就连诸位爱卿,也是十分认可呀。”
这句话,无论是内容,还是语气,让韩安国得意的心情,一下子降到了冰点。
话里有话,这青年皇帝的权谋手段,已经如此高深了吗?
汉武帝继续说道:“刚才,韩大夫引用《司马法》,国虽大,好战必亡,这句话,是不是还有下句?”
大殿上,百官低头不语。
突然,这位年轻的皇帝大声道。
“天下虽安,忘战必危!”
这一声,在寂静的大殿中,回响不去。更是在大臣们的心中,回响不去。
不同意开战的大臣们,心中咯噔一下,赶紧把头低下。
韩安国则是偷偷抬眼,瞥了一眼这位年轻的皇帝。
他发现,这时那青年皇帝眼中,闪出一道异样的光。
这是他以前,从没在这个青年眼中见过的。
横扫天下的森冷杀气!
那杀气看的韩安国,冷汗直冒。
汉武帝说道。
“朕刚才听韩大夫,口中洋洋洒洒,说的几点,尽是道理。不过,朕通篇只听出了一个字!”
汉武帝举起了右手食指比划着。
“怕!”
“听到匈奴二字,你们心里就会害怕,就会被吓破胆!”
青年汉武帝高亢的声音,甚至,身侧的编钟,也发出了嗡嗡的共鸣。
那声音,铿锵,有力!
未央宫中,众人之心,也如一排排的编钟,也被汉武帝的话震动了起来。
同时,观众们的心,也被震动了。
“好呀!汉武帝要展现风采了!”
“汉武雄途!”
“怕啥!打!”
“雄起!”
汉武帝的脸色,微微有些发红。
这是他自从斗败了窦太后,在朝堂上,第一次,以如此强硬的态度,展示自己。
“黄门!”
“陛下,老奴在!”
“去天阁,把那两样东西拿来。”
“是!”
不多会,那白发老奴手捧两个布袋走了上来。
“打开!”
随着汉武帝的一声命令,两个小太监,将布袋中的东西展现了出来。
“诸位爱卿,大家知道这是什么?”
“这是一张羊皮,是当年匈奴之主,冒顿给吕后的信。”
“这一册竹简,是当时吕后的回信,来,大家先听听,那羊皮上写的什么,黄门,你来念念。”
老太监道:“陛下,奴不识字。”
“没关系,你不认识字,让韩大夫帮你读。”
“遵旨!”
说罢,老太监走到韩安国的身边,韩安国颤颤巍巍,接过那羊皮。
老太监还不忘调侃一句。
“韩大夫,这羊皮已有年头了,您小心,别给抖碎了。”
韩安国脸色苍白,也不顾上回击老太监,咽了一口唾沫,便读了起来。
“孤愤之君,生于沮泽,长于平野牛马之域。数至边境,愿游华夏。你死了丈夫,我死了妻子,两主不乐,无以自虞,不如……”
短短一行字,匈奴嚣张气焰,跃然纸上。
汉武帝问道:“韩大夫,可不可以解释一下信里面的内容?”
韩安国嘴唇发干,只觉得头上一阵乌云。
趁着韩安国有些发呆,唐锋开始解说。
“这个冒顿单于,就是当年鸣镝弑父,又困汉高祖于白登山的那个匈奴单于。”
弹幕中,观众也抒发着自己的情绪。
“还解释什么!大白话!都懂!”
“太欺负人了!”
“匈奴太可恶了!”
“明目张胆把亲爹射杀了,还明目张胆做单于!这民族也没谁了!”
“好勇斗狠!汉家不齿!汉家也不怕!”
汉武帝见韩安国不说话,呆呆站在原地,便自己说道。
“诸位爱卿,这是当年冒顿单于,对大汉***,更是对我大汉天下的挑衅!”
“冒顿先是出言恐吓,说要数至边境,再说出言讥讽,要***与他……”
汉武帝此时,也解释不下去了,大怒道。
“试问,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国书!”
“此书与宣战何异?!”
汉武帝说的是义愤填膺,他的眼睛都红了。
皇帝真的是动怒了,韩安国也赶紧把羊皮纸收了起来。
“韩大夫,你再替朕,把吕后的回信念一下。”
“这……”
韩安国只感觉背后一阵冰凉。
“念!”
“是!”
无奈之下,韩安国有哆哆嗦嗦,接过竹简,念到。
“单于不忘弊邑,赐之以书,弊邑恐惧。单于雄伟,正在盛年,老妾本应侍奉,然则年老气衰,发齿堕落,行步失度,单于过听,不足以自污……”
听到这里,汉武帝一拍桌案,震得桌子上的竹简,稀里哗啦掉了一地。
“够了!别念了!”
“诸位爱卿,你们知道这是什么吗?这是信吗?”
“这是耻辱!这是用黄河之水,都洗不清的耻辱!”
“朕自入宫读书起,公孙贺就给朕讲过白登之围,太傅卫绾就给朕讲过冒顿侮辱吕后之词!”
“朕听了,痛过锥心!怒不可遏!刻骨铭心!”
“可能你们都已经不记得这耻辱了,但朕怎么能忘?!”
“朕第一次看到这两封信后,朕就发誓,此生不雪此仇,誓不为男儿!”
“黄河之水洗不掉的耻辱,朕就要用匈奴的血来洗!”
大殿之中,大臣们抬起来头,用崇敬的眼神看着汉武帝。
这也是他们第一次,领略到了汉武帝的威仪。
弹幕中,观众们也被这位皇帝的话所感动。
“霸气!真我汉家皇帝!”
“水洗不掉的耻辱,用血来洗!”
“血洗匈奴!”
“血洗匈奴!”
此时的韩安国,拱着手,弯着腰,两眼垂地。
汉武帝知道,这个老家伙还在腹诽。
既然嘴上不说,心里说,索性,朕就把你的心里话都说出来。
汉武帝说道:“刚才,韩大夫所言的避战三点,朕可以总结为国力、士气和战法。”
“朕先说这国力,正如韩大夫所言,大汉建立伊始,可谓是天下疲敝。”
“募兵靠钱,行军靠粮,没钱没粮,怎么打仗?”
“试问,我高祖南征北战,何许人也!吕后,也是巾帼不让须眉!他们两个,会如此惧怕匈奴吗?”
“他们当然不怕!他们知道,当时的国力不行,只有忍辱负重,才能换来大汉反击的一天。”
“如今,我大汉的粮食陈陈相因,铜钱更是堆积如山,人口大增,更有军马十万!”
“为大汉雪耻,就在今日!这个时候不打,什么时候打?!”
听到此处,韩安国不住点头。
这并不是他可以迎奉,作为朝中的理政大臣,国家什么情况,他最清楚。
他知道,皇帝没有说大话,如今大汉的国力,可不是汉高祖那时候可比的了。
高祖、吕后不打,还有理由。
现在不打,那是说不过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