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城南低头看着搭在自己身上一大一小的两双手,疑惑皱眉,“怎么?查完家底还不让走?”
“哼!你是撞了孙阿姨的混蛋,别想肇事逃逸!”
叶北鸿也点点头附和,“小蝶马上就过来了,你等会儿再走。”
“我很忙,没空。”
顾城南说着就要甩开叶北鸿跟叶旌年的手,却不成想,这小豆丁直接往地上一坐,抱着自己的小腿就不撒手了,他长这么大还没有被一个小孩儿这么赖过,家里那个小公主,就算是耍赖也像撒娇一样,软软糯糯的,让人打从心底里不忍心拒绝,一想到自己的女儿,顾城南冰山一样的脸上难得地露出了一丝温情。
“放开!”
“不放!”
“你们再不放手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哼,我倒是要看看你想对我们孤儿寡母的做什么!”
听他这么说,叶北鸿的脾气也上来了,这几年在国外又要学习、又要工作、还要养儿子,虽说性子里还带着点儿早些年的包子气,但是该硬气的时候她还是决不掉链子的。
“小蝶,你怎么样?没伤着哪儿吧?这个肇事逃逸的我给你抓住了!”
说话间,叶北鸿还将拉着顾城南的手往自己这边拽了拽,虽然没拽动。
孙小蝶从门口风风火火地就跑了进来,她指着叶北鸿和叶旌年手里的顾城南,疑惑道:“你们的意思是这个人是撞我的那个?”
“你问我们?我们俩哪儿知道啊!还不就是根据你的描述找的”,看着顾城南越来越阴沉的脸色,叶北鸿将头凑过去小声地跟孙小蝶确认,“你再仔细看看,这个人跟你的描述一模一样,高高帅帅,他刚一进门就被我给堵到了。”
“哎呀,错了、错了!撞我那个人是高高帅帅的没错,可是跟他比差远了!”孙小蝶向来是大大咧咧的性子,说话直、嗓门儿也大,从上学到现在一直没变过。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啊?”叶北鸿手还拉着顾城南的胳膊,这个时候是该尴尬地放手还是继续呆呆地拉着她也不知道了。
三大一小僵持了大概有半分钟,顾城南开口打破了沉默,“我想现在事情应该很清楚了,这位小姐被撞了,撞她的人肇事逃逸,而你仅凭她并不客观的描述就错把我当成了肇事人,我有权利保留对你们损害我名誉权以及限制人身自由权力的起诉。”
顾城南拉起袖子,低头看了看表,“还有三分钟,我的助理跟律师就会到达现场,到时候会有人告诉你们怎么办的。”
“我孙小蝶可不是吓大的,不就是不小心认错人了嘛,耽误了您宝贵的几分钟,就算是到了警察局,也顶多是被警察叔叔口头教育两句,你这人还得理不饶人了,欺负我没事儿,但是你别吓着孩子!”
听到自己被cue,叶旌年只好无奈地装模作样了一番,摆出了一副战战兢兢、受了委屈的表情,可怜巴巴地看着顾城南,“帅叔叔,你别为难我妈咪了,都是我不好,看到你就想起我那个不负责任的爹地来了,非拉着妈咪来看你,你要惩罚的话就惩罚我一个人吧!”
“真是太对不起了!”叶北鸿对着顾城南深深地鞠了一躬,做错了事情应该要道歉,毕竟是她们唐突在先,所以道个歉也没什么。
看到叶旌年那张像极了他的脸,顾城南本不想计较,但是再看到叶北鸿,不知道怎么的,心里莫名的就生出了一股玩味的兴致,“这位小姐,电影里也说过如果道歉有用的话还要警察干嘛,现在是个法制社会,我们一切按规矩办事。”
“如果你要赔偿的话,我们愿意……”
“我来赔!”孙小蝶抢先说道:“不管你要多少钱,我都给你!”
“哼!”顾城南冷笑,“今天是非休息日,要是按照我的时薪算起来,你们可能要出点儿血了。”
“就是他!撞我那个!”
顺着孙小蝶手指的方向看去,正有个鬼鬼祟祟的男的站在厕所里探头探脑的,似乎是在躲避什么。
“小蝶,你确定他可以用高高帅帅来形容?”叶北鸿承认,这人高是蛮高的,但是至于这帅嘛……就完全不在她的审美范围之内。
经过孙小蝶这一吼,撞她那人原本没发现他们现在也看到了,转身就往外跑。
“旌年,别过去,回来!”
叶旌年本身就是行动快过嘴巴的性子,现在已经朝那人离开的方向追过去了,叶北鸿喊他回来的时候已经晚了,叶旌年的力气肯定没有一个成年男人大,就算追上了,也被他一下子给往后甩开了。
叶旌年坐在地上,揉着自己摔疼的小屁股,一声大叫从旁边传来,“小心!”
他疑惑地抬头看去,自己正坐在咖啡厅的正中间,而头顶的巨型水晶吊灯随着楼上装修的电钻声摇摇欲坠,就在水晶吊灯落下来砸到他身上的一瞬间,他用尽了吃奶的力气往旁边偏了偏身子,虽然躲开了吊灯中间最重的那一块,却被周围的厚玻璃给砸到了。
这一切都在电光火石之间发生,快得让人来不及反应,叶北鸿将叶旌年抱在怀里的时候他已经失去意识了,满脸、满身都是血,看起来十分骇人,孙小蝶惊讶得忍不住捂住了嘴巴。
“北北,快、我们快去医院,我去开车!”
孙小蝶前脚刚走,顾城南的特助跟律师后脚便到了。
“顾总。”
“顾总,这是……”
“别问那么多,先救人要紧。”
“是,我这就去安排。”
叶北鸿目光呆滞地坐在地上,不断从叶旌年身上流出来的血仿佛象征着他生命在不停地流逝,她怕极了,她好怕会失去这个支持她活下去的孩子,怕从此世界上再剩下她一个人,她不能没有这个孩子,不能没有!
顾城南皱着眉头看着坐在地上的蠢女人,浑身血污、狼狈不堪,明明刚刚跟自己叫板的时候眸子里星光闪烁,现在那双好看的鹿眼里却失去了光华,他弯下腰来从叶北鸿的怀里一把抱过不省人事的叶旌年,胳膊却反被一把抓住了。
“求求你、求求你救救他!我……我不能失去旌年!不能……”
“想救他的话你就立刻放手。”
顾城南抱着还在流血不止的叶旌年站起身来,做工考究的西装外套已经被血染得不成样子,饶是这样他也没皱一下眉头,“跟上来,不要哭哭啼啼地添乱。”
顾城南的司机开着车直奔仁爱医院,因为秦特助提前打好了招呼,所以到了医院之后一切快速而又有条不紊地进行着,没有排队、没有挂号,在常年挂号队伍人山人海的仁爱医院,他们一到,叶旌年便直接被送进手术室抢救了。
手术开始大概五分钟以后,医生出手术室告知家属病人需要输血,询问叶北鸿孩子血型的时候,她有些担忧地说出了rh阴型,也就是传说中的熊猫血,她是很常见的o型血,叶旌年大概是遗传了他亲生父亲的血型。
医生为难地摇了摇头,“最近一段时间以来本地的血库里也急缺rh阴型血,想要的话只能从外地调,不过恐怕来不及。”
叶北鸿脸上还挂着之前的泪痕,旧痕未干又添新痕,她实在是没办法了,只能拽着医生的胳膊拼命求他想想办法,但是不管她怎么求医生,医生都只是无奈地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