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有了新的力量，林音重新拾起毛笔，在一张新的黄纸上写下了契约二字，一直按着脑海里想好的话写下来，这一次，居然成功了，而且没有错一个字。

“好了，完成！”

她承认，这是她活了二十五年做的最高兴的一件事。

放下那个剩下未吃完的馒头，林音拿着契约就往乾承殿跑去。

他肯定在，一定在。

跑过上百层石阶，林音将要看到殿门时，却见顺公公站在宫门口，他仿佛在张罗什么，殿门口摆着龙辇，过了会，殿门打开，跨出来一双黑色的靴子。

林音快速躲进粗壮的墙柱后，正想去一看究竟时，她听见了顺公公响亮尖细的声音。

摆驾紫宸宫！

紫宸宫？那是哪个妃子的宫殿？

整齐划一的脚步声渐渐远去，林音才从墙柱后慢慢走出来，她感到自己的步伐像灌了铅似的沉重。

“林姑娘，皇上去了紫宸宫，这契约……”

“没关系，我在这等就行。”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想等他，也许是因为不甘心写了一天字的辛苦就这么白费了。

“可是……”小时欲言又止，“可是皇上去了柳嫔那里，明天就直接去上朝了，姑娘难道要等到明天早晨吗？”

“我……”

她沉默了。

手中，紧紧攥着自做的信封一角，怕它损坏半分，便藏进了怀中。

宫殿的光照得石栏反着白光，她的发在夜风中吹得凌乱。

思绪乱。

心更乱。

……

夜，渐渐深了。

林音不知道自己等了多久，也许是几刻钟，也许是半个时辰，也许一个时辰。

她晓得，在古代，一个时辰是两个小时。

“林姑娘，回去吧，皇上今晚不会回来的。”小时的话更像是一泼凉水，淋得她浑身透凉。

明明不要去在意的，明明她知道他每晚都要去他的妃子那里，可是她就是不愿意听到这些话，更加不愿意去相信那人真的去了他的妃子那。

突然，她将信封从怀中拿出准备撕了，从一角开始的时候，她又忽然停下，鼻子一酸，对小时说道：“帮我找一把小刀过来。”

“林姑娘，你这是要……”

“放心，我不会做出什么事。”

她只要在这里等着，等着他回来。

片刻后，小时替她找来了一把黑色的小刀，只有女子的手掌大小的一半，小时说这是从另一个宫女那里借的，是私底下偷吃水果时用的刀。

林音将刀藏好，转身要走时，只听见小时惊呼一声：“姑娘，你看那！”

顺着小时手指的方向看去，地平面上出现了一行人。

因为天太黑，林音等到他们接近亮光时才看清是谁。

为首的是顺德公公，坐在龙辇上的正是一身玄色衣裳的楚景翊，他闭着眼，一手撑着额头，看上去有些劳累。

“林姑娘，林姑娘！皇上回来了！” 小时显得比林音更加激动。

这时，风忽然大了起来，那龙辇轻微晃动了几下，楚景翊睁开眼，亮光处那个瘦削的身影令他一怔，一下子，所有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了那石栏上。

龙辇一路被人抬上石阶，停在乾承殿门口。

顺公公见到林音，爬满皱纹的脸上露出吃惊的表情。

“奴婢小时给皇上请安。”

林音见小时跪下，自己也跟着跪下，一双手立刻扶住了她的胳膊。

“你怎么会在这？”楚景翊看着她，十分不解。

“我、我是来给皇上这个的。”林音从怀中取出信封，“契约已经写好了，给你。”

她把信封塞进楚景翊手上，转身便要走，他却拉住她的手。

“跟朕进来。”

一进门，楚景翊屏退了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