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这么走下去,别说大鱼了,连只小虾米都抓不到了!
舒明温在后头巴巴地追:“颜宝,你莫跑,摔倒了娘要拿棒槌敲我……”
颜颜伸出爪爪捂住了耳朵,表示听不见,我什么都听不见!
很快,她气喘吁吁地跑到了抓鱼的池塘边。
说是池塘,倒不如称它为大泥坑更贴切,塘底就剩浅浅一层浑水,剩下的全是污泥。
一群半大小子在泥坑里瞎搅和,鱼被抓到,反而搅了一身泥点子。
颜颜低头看看自己刚换的衣裳,有点嫌弃,想了想,干脆捋起袖子往岸边一站,面向池塘展开了双臂。
大鱼、大虾、大泥鳅们,我准备好了!
快跳到我怀里吧!
一秒、两秒……很多秒后,一片打了卷的树叶晃晃悠悠地落到了她怀里。
颜颜:“……”
难道是她离得太远了,鱼跳不过来?
要不她再往下走走?
小团子试探着往前迈了两步,还没下河坎就被姗姗来迟的舒明温拽了回去。
“颜颜,你腿太短不能下去哦,下去了会陷进淤泥爬不出来的,你要是闲着没事做,舅舅可以教你背诗,两只黄鹂鸣翠柳,一……”
“一条大鱼水里游!鱼,有鱼!”
颜颜指着从泥地里飞窜而起的大鲤鱼,激动得要往下冲。
“你站着别动,舅舅来抓!”
舒明温一把按住她的肩膀,大跨步跳下河坎,但走到半截又停了下来,然后——
开始慢条斯理地脱鞋、挽裤腿……
而这时其他人也发现了大鱼,纷纷举起网兜或竹篓扑了过来。
颜颜急得都快哭了,“抓鱼,抓鱼啊!鱼要被别人抢走啦!”
“马上就好了。”舒明温挽好袖子,谨慎地迈着步子走进泥坑。
人刚站稳,那条逃出众人魔爪的大鱼便猛地窜起,直愣愣地撞进他的怀抱。
舒明温人没反应过来,但手反应过来了,下意识地并拢一抱,一条大鲤鱼到手了。
一群人看看一脸懵逼的舒明温,再看看他怀里的大鲤鱼,嫉妒得脸都变形了。
他们抓了半天都没抓到的鱼,就这么草率地被舒呆子拿下了?
舒明温也傻眼了,他这么牛逼的吗?
同村的舒大虎盯着他怀里肥美的鲤鱼咽了下口水,悄咪咪伸出了黑爪子。
好不容易挤进人群的舒明良一打眼瞧见了他的黑手,连奋不顾身地冲了出去,“舒大虎,你想干嘛?抢鱼啊?”
舒大虎讪讪地笑着,又把手缩了回去,心道我倒是想抢,就怕抢完会被舒老三那只那黑熊捶成咸鱼干。
他怂,还想多活两年,所以还是不抢了吧。
舒明良知道他欺弱怕强的狗德性,冷哼一声,挡在自家六哥身前,三下五除二将大鱼塞进了腰间竹篓。
大鱼有了主,其他人也不围着看热闹了,各种散开抓起了小鱼小虾。
舒明良捂着竹篓口,咧着大嘴笑得如同村口二傻子,“六哥,可以啊你!”
“我也是这么觉……”话说半截,舒明温的声音陡然一滞,眼睛瞬间瞪大了两圈,“好,好像有鱼在挠我腿……”
“真的假的啊?”舒明良不信,撅着屁股顺着他的小腿一通猛掏,然后掏出了一条二指粗的大黄鳝。
舒青松看得眼热,一捋袖子道:“让我试一次吧,我也想抓大黄鳝!”
“我又不是黄鳝它娘,哪能引来这么多黄鳝让你掏……”
话音刚落,舒青松还真拽了条黄鳝出来。
舒明温:“……”
咋回事?
他还真成黄鳝娘了?
紧接着,他又成了泥鳅爹、鲫鱼祖宗……
那些鱼啊虾啊,跟疯了似的硬往他腿上撞。
其他人瞧见了也想过来凑热闹,但不好意思,人家就不让你摸,跟牵线木偶似的,就往舒明温手里钻。
这时守在岸边的颜颜也忍不住了!
她也要下去,她有好运,一定会比舅舅抓的还多!
小团子手脚并用地爬下河坎,停在距离污泥坑一小步远的位置,再次张开双臂,嘴里默念:“鱼儿你快来,鱼儿你快来……”
念了老半天,终于来了一条手指头大的小鱼。
小鱼晃晃悠悠地从她面前游过,又一甩尾巴,晃晃悠悠地走了。
颜颜:“?”
简直是叔可忍婶可忍,颜颜不可忍!
小团子脾气来了,“啪叽”跳进泥坑,一个饿虎扑食,扑向那条嚣张的小鱼。
然后……一头扎进了泥坑,胳膊腿都陷在泥里动弹不得,只剩下个圆滚滚的屁股在外面扭。
扭啊扭,扭啊扭,就是扭不出来。
旁边的村民见状一把将她薅了出来,瞅了两眼发现不认识,便高举过头顶大声问:“这是哪家的泥娃娃,快来认领啊!”
一二十号人齐刷刷看向在半空中扑腾的颜颜,小泥人圆滚滚的,像只翻了盖的大乌龟,手舞足蹈地挥舞着四肢,就是翻不了面。
那副憨态可掬的模样逗得人哈哈大笑。
“哎呦,逗死我了,这娃是来搞笑的吧?”
“哈哈,快别笑了,孩子要哭了,哈哈……”
小团子抹掉眼前污泥,睁眼瞧见大家笑到变形的脸,眼泪顿时收不住了。
大家都在笑话她,好丢脸啊,呜呜……
哭了几声,她脑海灵光一闪,连忙抬起小胖手捂住了脸。
挡住脸大家就不知道她是谁了。
以后就不会笑话她了。
她可太聪明了。
但偏有那不懂女孩子心思的人出来捣乱。
舒明良一边催促六哥过去接人,一边臭屁地向周围人解说:“这是我外甥女,叫颜颜,以后就住在遥水村了,你们可千万不能欺负她,不然拳头伺候!”
躲在舒明温怀里的颜颜哭得更大声了。
这下所有人都知道扎进泥坑爬不出来的小孩叫颜颜了,以后她还怎么和别的小朋友玩耍啊!
“肥家……呜呜,我要肥家……”
她再也不要出来玩了!
小团子拽住舅舅的胳膊,哭得两眼通红。
舒明温看得心疼,鱼也不管了,转身爬上岸,抱着小团子一路风驰电挚往家里跑。
当然,是他自以为的风驰电挚。
等回到家,颜颜脸上的一层泥都被吹干了,一揉还带掉渣的那种干。
舒老太正在院里摆弄未吃完的鲤鱼,扭头瞧见颜颜黑一块白一块的小脸,先是一愣,随即很不厚道地笑喷了。
“我的颜宝啊,你这是在泥里打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