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芷,你就签了这个监护人委托书吧!芳芳毕竟是你的亲姐姐!让她看着洋洋,也能守着你的财产以后都给洋洋,你说是不是?”
“人家沈仕年现在生意做的这么大,这么有钱,你这个病眼看就没有几天了,他总不能为了守一辈子的!”
“与其让他娶了别人回来霸占你辛辛苦苦打拼下来的财产,欺负你儿子,倒不如让你亲姐姐嫁给他,照顾洋洋,好歹你们是亲姐妹,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兰芷躺在病床上,身上插满了管子,只余下一双眼睛静静地看着眼前穿金带银的妇人嘴巴一张一合的说着话。
她自嘲而讽刺地勾了勾唇角,声音哽咽道:“妈,我现在还没有死呢,你就急着让姐姐顶替我的位置了——
我到底,是不是你亲生的?都是你的女儿,为什么你要这样对我?”
兰芷这话一出,兰母的脸上瞬间闪过了一抹异色。
她猛地从床前站了起来,声音也忍不住拔高了几个度。
“你这是什么意思?”兰母双眸愤怒地瞪向了兰芷,“你这个病,你自己心里头也清楚!撑不了几日了!我这是为了你儿子好!这是为了你打算!难不成在你心里头,我还是占你便宜不成?”
“你姐姐怎么说也是个大学生,工作也好,想要找个什么样的男人找不到,何必要嫁给沈仕年一个有儿子的二婚男人?”
“她这是图什么?她还不是为了顾着你儿子!沈仕年现在什么身份?生意做的这么大,他肯定会再娶的!到时候娶了别家,你辛辛苦苦挣出来的家业,还有你儿子,将来都是别人的了!人家要是有了亲生的孩子,会怎么对你儿子?你想不到吗?”
“要是娶了你姐姐,那就不一样了!就算你姐姐有了亲生孩子,那洋洋怎么说也叫她一声大姨!她再怎么也不会亏待你儿子!你这个死脑筋,怎么就想不明白呢!”
兰母这话让兰芷觉得好笑。
她勾了勾唇,苍白的脸上咻地滑落下一行眼泪来。
“是吗?她真的会对我儿子好吗?”
“当初,我考上了大学,你说她身子不好,要是下乡的话,肯定要没命的,逼着我将通知书给了她,让她去上大学,我替她下乡了。”
“在乡下,我盼星星盼月亮的,总算盼着她来看我一次,然而,她却买通了村里头的一个老头子,要将我永远留在乡下——”
“后来,我机灵逃了出来,还被沈仕年救了!嫁给了沈仕年。
沈仕年当初是个无父无母的穷小子,你们嫌弃我过得不好,怕我拖累你们,所以哪怕我进城的时候回一趟家,你们也都躲出去——”
“后来,我跟沈仕年的生意越做越大,在青城买了地皮,建了房子,收租,开公司,越来越有钱了,你们这才找上门了——”
“还说当初的事情是误会,她不是故意的——”
“又说家里现在没有地方住,让她住到我家里来,我不同意,你就天天去公司闹——”
“她天天穿成那个样子,对沈仕年眉来眼去的,难道你们当我眼瞎?”
“现在我得了绝症,没有几天好活了,你们连让我退位让贤,让她做洋洋的监护人都想好了,还要逼着我签字,这是好笑啊,这就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亲姐妹啊——”
兰芷说着话,滚烫的眼泪不断地滚落下去。
她目光深沉而冰冷地落在兰母的脸上,声音越来越是微弱,却带着强烈的不甘:“你说,大家都是你的亲生女儿,为什么她就被当成宝,而我,从小到大,不管是大事小事,都要让着她,当她的垫脚石,为她铺路?为什么?”
兰母被兰芷清凌凌的眸光看得心里一慌,竟然忍不住一时语塞,退后了两步。
就在这个时候,病房的门忽然被推开了。
一阵哒哒哒的刺耳高跟鞋声响了起来。
兰芷抬起眼,就对上了一张浓妆艳抹的脸。
是她的姐姐,兰芳。
是那个恶毒狠辣,从小到大都欺负她,抢占她一切的女儿!
兰芷看到兰芳,眼底咻然浮起了一抹冷色,声音嘶哑道:“你来做什么?”
兰芳玩弄着手上的指甲,挑衅而得意道:“自然是来看你笑话的?怎么?听妈说你不肯签字?”
见她这副理直气壮,理所当然的样子,兰芷只觉得自己浑身血液都猛地冲到了头顶,气得脸色青紫。
“你不会签的!你别做梦了!”
这些财产都是她没日没夜,辛辛苦苦跟沈仕年打拼出来的!
凭什么!凭什么要让兰芳当自己儿子的监护人!
哪怕沈仕年在她死后,娶了别人, 便宜了别人!她也不想为兰芳做嫁衣裳!
她这辈子,被兰芳抢走的东西还不够吗?
大学通知书她抢走了!
她的丈夫,她也抢走了!
现在,就连她的儿子,兰芳也要逼着他叫她妈!
凭什么!
兰芷气得猛地咳嗽了两下,却吐出了两口黑红的血来。
兰芳如同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蛇一般,凑近了兰芷的耳边,低声道:“对了,忘了告诉你呢,就在你住院的第一天,沈仕年就上了我的床,我的肚子已经有三个月了。”
“兰芷,你再聪明,再优秀,再能干又如何?你打拼下来的一切,不管是大学通知书,还是男人,还是家产,都是我的——”兰芳忍不住得瑟地笑起来。
“你不签,也没关系啊,反正我当监护人只是个幌子,只要我肚子里头的孩子生出来,谁还要你儿子啊,我肯定要弄死他的,难不成要留着他跟我孩子抢家产吗?”
“你敢!”兰芷一听兰芳竟然想要弄死自己的儿子,顿时剧烈挣扎起来。
她本来浑身插满了管子,这么挣扎,吸氧管就被挣脱了,兰芷顿时觉得窒息感铺天盖地涌了出来。
她的呼吸越来越困难,本就油尽灯枯的身子更是渐渐失去了力气——
就在她的双眸失去焦距前,正对着她的电视正在放着一场访谈。
那是一个熟悉的身影,却坐在轮椅上,正接受记者的采访。
“我这腿,是下乡的时候伤的,当时本来谈了个女朋友,跟她约定一起上大学的,后来她下乡去了,我也追了去,谁知道伤了腿,昏迷了半年,醒来后她渺无音训,我找了她一辈子——”
是江冽啊!他口中的女朋友,可不正是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