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姒仿佛听见整个人裂开的声音,根本看不见她脸颊上已经爬上了两朵红云。
“阿巴巴!西八!”
她紧闭双眼猛摇头,用最“恶毒”的话语大骂江怀胤!
江怀胤臂弯里还挂着衣衫,掐着腰,居高临下的目光里划过一抹淡淡的不屑。
“王妃为何如此激动?”
慕容姒扯了扯嘴角,心说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他都赤果相见了,她能不激动吗?
手腕忽地一凉,慕容姒惊慌后退,想挣开江怀胤的手。
江怀胤却冷声一笑,好似对慕容姒的反应极度满意。
“睁眼。”
“阿巴!”
“不是王妃要看的?”
慕容姒:可我不知道你要脱裤子啊!
二人僵持间,慕容姒的手已经被江怀胤拉开,她还在顽强抵抗,过于用力的闭眼,让整个五官都扭曲在了一起。
江怀胤被她气笑了,“即便王妃看了也是本王吃亏,王妃这反应怎么像是王妃的眼睛受了委屈?”
慕容姒:不错!
“本王时间有限,若王妃放弃,本王自然会为王妃选个好的‘去处’!”
江怀胤脸色一沉,阴声道。
他在恐吓她!
慕容姒两条眉毛都拧在了一起,在心底不断告诫自己,医者面前无男女,万一他重要的部位长满了毒痣,她的确是要看上一看的。
最主要的是她不喜欢江怀胤为她选的“好去处”!
如此想着,紧闭的双眼掀开一道缝隙,入眼的泛着淡淡光晕的白色——亵裤!
慕容姒承认自己害羞早了。
更是好气又好笑的瞪着江怀胤,那眼神仿佛在质问他,为何穿了亵裤却不说?
不过很快就被江怀胤眼底森冷的寒意打回了原形。
她缩着脖子垂头,这才见他脚踝处密密麻麻的黑痣,黑痣的成色比他鼻尖上的更要黝黑。
慕容姒推开椅子,席地而坐,盯着他的脚踝处看。
神色陡然变得严肃起来,仿佛除了病情,什么都不能让她的眼底浮现涟漪。
慕容姒将他的亵裤挽起,并未发现江怀胤眸中有一抹异样的情绪闪过。
查看过后,慕容姒迫不及待起身,随手抓起了一个针囊,指了指床榻,示意江怀胤躺上去。
江怀胤眉梢微挑,心底还在犹豫,身体却是很听话的按照慕容姒的指引而做。
不知道是不是江怀胤的错觉,他竟然觉得慕容姒手中的针能解除体内的毒。
这种感觉极其可笑。
一个常在深宫里翻看医书的哑子,怎么可能会解他身上的毒?
可是在看到她肃然的神色时,他却笑不出来。
明明只要自己一句话,就会被吓成像个瑟瑟发抖的小白兔,眼下却异常镇定。
江怀胤也不由地正色起来。
银针仿佛和她相伴已久,动作没有半分生疏,熟练的找准穴位,一根根落下。
微颤的针尾带着痒痒的痛感从小腿处传来,江怀胤眉心微皱,隐隐有些犯困。
又莫名其妙的舍不得闭眼。
看到慕容姒落下最后一针,光洁的额头上已经沁出了细密的汗珠,她用手背抹了一把,抬眸看江怀胤的反应。
他脸色发白,似是在用意志力抵抗施针所带来的反应,目光幽深的很。
慕容姒累到不想动弹,虚脱的坐在椅子上,用口型对他道:“困了就睡。”
也不知江怀胤究竟看没看懂,反正他的眼睛是渐渐闭上了。
约莫过了两刻钟,慕容姒逐渐恢复体力,江怀胤已经陷入了深沉的睡眠中。
她揉了揉眼,起身拔针,拔到最后一根的时候,忽然冒出一个念头。
要不要趁他睡熟的时候扎死他?
情不自禁的瞥了一眼他那张俊美无俦的睡颜,好像随时都有可能立刻睁眼!
再无情的把她制成人皮灯笼!
这个念头也不过生出一瞬,就被慕容姒抹杀了。
将银针收入针囊,江怀胤也悠悠转醒。
看到慕容姒背对着他,身披透过窗纸照射进来的霞光,偷偷摸摸的将一个不起眼的针囊塞进怀中——
那些不起眼的小动作,江怀胤根本没放在心上。
感受了一番体内的余毒,尤其是畅通的经脉和小腿处的轻松,江怀胤意有所指的道:“本王竟小看了王妃。”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慕容姒指尖一颤,连忙塞好针囊,堆着笑意转身,摆了摆手。
这才哪到哪?
将提前写好的字条递给江怀胤,随后福了福身,转身离去。
江怀胤看着她的背影完全消失,才垂眸看着字条。
【你再喝药的话,那就等着和我共赴黄泉吧。】
江怀胤眸色冰冷,倏地将字条揉成一团,淡淡出声:
“夜岚。”
夜岚如一阵风似的从门外闪现,“主子。”
“去查查傅院首。”
“是。”
……
回到蒹葭苑,慕容姒一刻也不耽搁,立即让人备水沐浴。
浸泡在温热的水中,慕容姒轻轻揉捏着膝盖。
上面的淤青比手掌还要大。
慕容姒的面色微微沉了下来。
她穿到了原主的体内,感受的疼痛减轻了大半。假若原主还活着的话,以这伤势来看,准保三天三夜下不来床。
太后究竟是疼她还是害她?
慕容姒暗下决心,无论哪一种,既然她代替原主活了下来,就不会再让这副身子再受丁点委屈!
拿起浴巾擦干身子,取出针囊打开平铺在妆镜前,又找出那根金针,宝贝似的掐在手中,心底一阵兴奋。
她不再犹豫,抬眸看着镜子,拿起金针就对着自己的脖颈扎去。
紧接着,又取出一根根银针扎在了金针的周围。
脖颈上似有万虫噬咬般的痛,逼得慕容姒不断喘着粗气。
还有痛感,说明这副嗓子还有的救。
她咬紧牙关,落下最后一针。
喉咙一紧,一股腥甜上涌,满口黑血被她吐在了镜面上。
“啊!”
慕容姒呼出一口浊气,喉咙有种被火灼过的疼痛。
她眸色一闪,再次清了清嗓子,“啊,啊,咳!终于能说话了——”
音色暗哑到分不出是男是女,不过到底能听清她想表达的意思。
慕容姒喜悦的心情盖过了整日的疲惫,无视脸颊上豆大的汗珠,兴奋的盯着镜子里的人影,看了整整一刻钟。
时间一到,逐个拔出银针。
慕容姒再次清了清嗓子,冲门外喊道:“曲兰,备水!”
曲兰霎时间推开房门,不可置信的盯着慕容姒,“王妃?刚刚……有人在叫奴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