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簌簌落。
夏倾羽坐在轮椅上,面前的茶几上是冷冰冰的饭菜,她敛着眼,目光空洞无神。
“嘭——”
卧房的门猛力踹开,男人高大颀长的身影笼罩着阴郁的气息伫立在门口。
夏倾羽的手吓得抖了抖,扭头看去,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时隔两个月,她终于又见到了自己的丈夫——贺承治。
“回来啦?”她勾起唇角,病态白皙的脸上洋溢着淡淡的喜悦。
贺承治迈开长腿,驼色的大衣落下些许雪屑,带着冬日里的冷冽向她袭来。
下一秒,夏倾羽纤细的脖子就被一只大手死死的扼住。
“我没想到你这么恶毒!夏倾羽,我和阿绵的事,是你捅到媒体记者那里去的是不是!”男人眼神阴翳,手背青筋显露。
对于残废妻子的厌恶深入骨髓!
“呃……”
女人被迫仰着头,疼痛致使她眉头拧了拧,嘴角却笑意却愈发深了深,“你凭什么认定是我?就算……就算是我有什么错?我的丈夫和小三夜夜笙歌,难道……难道不是她,罪有应得吗!”
“罪有应得?”贺承治被她这话气笑了,手上的力道愈发重了些,狠戾的话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两年前,你骗阿绵出国,代替阿绵嫁给我,现在还说这种话,阿绵是你妹妹!你就是个冷血动物!”
夏倾羽承受着他的怒火,脖子似乎要被他生生捏断了般。
两年前?
两年前分明是夏绵一走了之,正逢夏家濒临破产,她成了联姻的牺牲品……
“贺承治……是不是……阿绵说什么你都信?”夏倾羽笑,眼泪顺着布满血丝的眼角流淌,晦暗的眸子一丝闪动着一丝丝希翼。
触及到她眼角的晶莹,男人指尖收拢,忽而又松开,阴沉的脸色没有丝毫变化,“煽情在我这里没用,你别以为掉两颗眼泪就能抹去你所有的罪孽。”
“咳咳。”
夏倾羽剧烈地咳嗽起来,喉咙仿佛撕裂开了一道豁口。
“签了。”
离婚协议冷冰冰地甩在了她身上,“阿绵怀了我的孩子,我要给她一个家。”
夏倾羽愕然地红着眼,心脏处狠狠地抽疼了一下。
家?
对贺承治来说,恐怕只有跟夏绵在一起才叫家,而结婚两年来,这银月山的别墅,对他来说算什么呢?
“我要是说,我不同意呢?”
话音方落,男人薄刃的唇噙着若有似无的嘲弄,“你可以试试,我不介意,让你们夏家跟着你陪葬!”
恍惚间,她似乎又看到了两年前结婚的那一晚。
她代替夏绵嫁进了贺家,可她是个残废,什么摔伤的谎言,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
贺承治指着她控诉,她是个骗子,他说,他的阿绵要是回不来,就要她的命!
现在,夏绵回来了,她的黄粱一梦也该醒了。
“我签。”
夏倾羽将离婚协议翻到了最后一页,贺承治潦草笔触似乎在急着解脱。
可是握着笔,她捏得用力,骨节森白,却迟迟落不下去。
鼻尖染了粉色,连伪装的淡然也碎得一塌糊涂,她颤着声音问道,“承治,如果怀孩子的是我……”
“你说这种话,只会让我反胃!”贺承治冷声截断,听她多说一个字都是折磨。
“可是当初我为了救你,废了这双腿,难道你就没有一点愧疚么?”夏倾羽不甘心,她苦苦守候着,只希望他有一天能回头,整整两年啊!
贺承治眯了眯眼,目光扫过她搁在轮椅上当做摆设的双腿,极其不屑地一声冷哼,“到现在你还在说谎……”
“我说的都是真的,当初……”
“够了!签字!”男人一声咆哮,狠戾的模样仿佛一只即将按耐不住怒火的野兽。
夏倾羽一瞬不瞬地注视着贺承治,心,痛得难以呼吸。
几秒后,她擦去了眼角湿润,笔尖痛快利落地压下,夏倾羽这三个字,娟秀得体。
“承治,哦,不,贺先生,祝你离婚快乐。”离婚协议递过去,她是淡雅如菊的恬淡,好像刚才短暂的失控不过幻觉而已。
贺承治莫名地迟疑了少倾,从夏倾羽手中抽走协议,“记住,你再敢算计阿绵,你以后坐的就不是轮椅这么简单!”
他头也不回的离去,夏倾羽缓缓从茶几隔层抽出另一份文件来,到底是谁没良心?为了救他,她废了这双腿,为了多看他一眼,她枯守在这个家等等两年!
“宝宝,对不起,妈妈给不了你一个完整的家。”
她喃喃自语,手里是一张孕检彩超,清晰的记录着两个月前她和贺承治的一夜荒唐,孕期8周,胎心,胎芽回声可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