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的心思,赵泠一眼就看穿。
她要给小花清理伤口,没心思逗弄赵小禾,便敷衍道:“都行。”
赵小禾瞧见她神情,瞬间停在原地,没往前走。
过了片刻,她听到赵泠在屋子里哄小孩:“以后见到这种人,就凶给他看。若是打不过便回来喊娘,娘去帮你打。”
小花到底年纪小,也听不出事情的对错。
只觉得赵泠站在她这边,就格外高兴:“娘真好,以后花花每次都喊娘。”
赵泠“嗯”了一声,又问她:“那他为什么打你?”
“花花也不知道。花花想和他们玩,他们骂花花,叫花花滚。花花不滚,他们就打花花了。”
赵泠差不多明白了。
大抵是因为原身的所作所为,这小孩在村子里并不受欢迎,甚至可能还是团欺。
大人们交待小孩别和她玩,小孩们便也不想搭理她。
只是见花花硬凑上去,就动了手。
但也不一定,或许有些孩子就觉得这小奶娃好欺负呢?
赵泠给她清理好伤口,在额上包扎了一圈后,才说道:“以后不和他们玩,男孩子臭烘烘的,你和小姐姐们玩。”
花花乖巧点头:“好,花花和小姐姐玩。”
两人正有来有往的说着话,外边突然传来一道厉喝。
“赵宁宁,你给我滚出来!”
赵泠心知那熊孩子的家长找来了,也不惧,抱着小花走了出去。
谁料大门外不仅来了熊孩子家长,还站着许多河西村的人。
看面容基本都是赵家的邻亲,赵泠脑中也有个囫囵印象。
见为首的女人对她怒目而视,赵泠隔着大门,掌握了主动权:“我正要去找你呢,你还有脸来?”
她把花花放在地上,指着小娃额上缠了一圈的布说道:“看看你儿子干的好事,我闺女才这么大点,就被他拿石头砸了一个大窟窿。这要是打死了,你赔我一条人命吗?”
赵泠嘴皮子一向利索,熊孩子的娘眉头倒竖起来。
“放你娘的狗屁,我儿子才多大,玩个石子儿就能打死人了?再说了,那是小孩子之间的玩闹,你一个大人掺和在里面算什么回事?”
赵泠抱臂,冷哼了一声:“你儿子多大我闺女多大,十多岁小孩欺负个三岁小娃娃,要不要脸?你还好意思带这么多人来,你让大家伙都评评理,你那熊儿子该不该打?”
身后众人一听被牵扯进来,都面面相觑着往后缩,却是并不说话。
倒是屋内的齐殊和柳文慧,听到动静都出了门。
齐殊身子虚弱,能下床已是极限,他走两步咳一声,最后惨白着脸倚在门口。
柳文慧走出了门,只是见外面站了这么多人,她又停下脚步,往后缩了点。
两道秀气的眉拢在一起,柳文慧望着对面妇人,神色仓惶:“灵巧,这是怎么了?”
熊孩子他娘叫李灵巧,长得却并不灵巧,反而还有些茁壮笨重。
她向来知道赵宁宁不好惹,遂逮着机会,直接攻击起了柳文慧。
“我说秀才娘子,你能不能好好管管你这儿媳?她一个大人还欺负小孩,你瞧把我儿子头砸成什么样了?我儿子可是要读书考秀才的,砸坏了脑子他怎么读书?”
她说着,把那个大声哭嚎的男孩推到了前面来。
因为院子宽阔,男孩子的哭声好似装了立体环绕音响般,震耳欲聋。
赵泠被吵得头皮发麻,邪火涌上心头,她盯着那熊孩子冷声道:“闭嘴!”
哭嚎声戛然而止。
突如其来的安静,叫围观群众都愣了下。
李灵巧也愣了下,随后扯着嗓子大骂:“你还敢当着我的面骂我儿子?”
赵泠语气从容:“骂你儿子?惹怒我,以后见他一次打他一次。”
这话听着没什么威胁性,可熊孩子却从赵泠眼中看出了几分认真。
一瞬间,额上伤口好像又疼了几分,他脸上也带了几分惊慌失措。
李灵巧愤怒不已,立刻将自家公公的叮嘱抛在脑后,直接冲上来要和赵泠干架。
赵泠把小花往齐殊方向一推,说道:“去你爹身边,看娘大展身手。”
小花懵懵懂懂的走到了齐殊身旁,齐殊牵住她的手,蹙眉看向赵泠。
却见赵泠并不似村里泼妇那般抓头发吐口水,只是撸起袖子,在李灵巧冲过来时伸出手拽住对方衣襟,然后将人甩了出去。
力气很大,动作娴熟且流畅,武林高手似的。
齐殊微顿,周围人也看傻了眼。
李灵巧摔了个狗爬,赵泠冲着熊孩子勾勾手指:“你来!”
熊孩子慌了神,连他娘也不管了,转身撒丫子就跑。
赵泠“啧”了一声,悠悠道:“真怂。”
李灵巧气疯了,爬起来就朝着赵泠继续冲过来:“赵宁宁你个贱人,我跟你拼了!”
赵泠最不怕的,就是这种色厉内荏张牙舞爪的人。
太好对付了,捏气球似的,一捏一爆。
她虽伤势没好完全,但如今的身子对付一个村妇却是绰绰有余。
李灵巧被耍得团团转,围观的人从震惊到讶异,再到默不作声,像极了台下观看节目的嘉宾。
直到,一道低沉苍老的声音传来:“够了!”
这一声极具威吓力,撒泼的李灵巧瞬间停下了动作,周围的人也都噤声,悄然往旁边退。
赵泠松开手,看向来人。
花白头发,略浑浊却格外犀利的眼。
一身相当朴素的粗麻布衣,却因为直挺挺的身板,瞬间多了几分外露的威严气势。
赵泠看向他,顿了片刻,才收回手淡淡道:“大堂伯。”
这位就是河西村赵氏的族长。
赵宁宁年纪小,却因为是赵家老来女,在赵氏里辈分不低。
赵族长是赵老头的堂兄,两人年纪差了六、七岁。
赵泠的年纪当他孙女绰绰有余,如今却只能叫声大伯。
方才和她打架的李灵巧,大儿子都和赵小禾一般年龄了,论辈分还要和她互称姊妹。
赵泠早就把这些都理了个清楚,她看着赵族长,瞧见对方眼中深深的厌恶后,很快收敛起自己的神情。
赵族长盯了她片刻,却并不与她说话,只是对着不远处的齐殊道:“齐秀才,今日这事你瞧着要如何处理?”
齐殊一直像个外人在旁观,如今终于被扯进来,他蹙起眉头先咳嗽了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