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歆。”

“嗯？”

宋珏棍子一扯，一条鱼钓了上来，他快速的将树枝插进鱼的身体里，鱼晃动了几下不再挣扎。

上官歆看着这一幕也是心如止水。

宋珏说：“看到这一幕害怕吗？”

上官歆笑着摇头：“不怕的。”

为什么会怕呢？只是杀条鱼而已，她连人都杀过呀，可真正说起来，那些人根本就不能称为人。

宋珏又继续将剩下的半条蚯蚓扔进了河水里，“我在战场上杀的不是一条鱼，而是人。每日都要杀，没有一日不杀的，你靠近我，你不害怕吗？”

上官歆有些吃惊了，她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说出这么多奇奇怪怪的话，难道是因为长时间的不见面，又或者是因为傍晚那么长时间的“谈心”，所以触发了大将军的某个神经？让他与她说了这么多的话？

上官歆拽着身边的小草放在手里抖了抖，“不害怕，大将军又不会杀了我，虽然你我有些“过节”，但杀我总不至于吧，大将军杀了我还得将那些人都给杀了呢，可是他们都是朝廷的官兵，大将军杀了也会惹祸。”

说到最后，上官歆竟笑了起来。

宋珏也知道这是一句玩笑话，但是听着心里十分的苦涩，“你是不是傻？我为什么要杀你，而且我和你有什么过节？”

上官歆一时语塞，叹了一口气，“等进入京城你我就分开吧。”

“为什么？”宋珏脱口而出。随后又想了想，“也是，必须分开，京城人多眼杂，不到京城我们就应该分开。”

上官歆听着宋珏的天真的话语，顿了顿，还是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我说的分开并不是分开行走，是你和我保持距离，就算是见了面也不能再像今日这般开玩笑了。我已嫁人，你未婚娶，京城若是传出谣言，对你不利”

宋珏听着这话，心里面暗戳戳的生气，手一抖，又将一条鱼钓了上来。

他生气的拿出匕首将鱼鳞刮下，上官歆看着他这粗鲁的动作，有些不解，“不用那么大的力气吧，其实烤的话，鱼鳞吃起来也挺香的。”

宋珏却像是和上官歆赌气了一样，硬生生的说道：“你自从嫁给叶明厉之后变了，真是不同往日了，你还是我认识的上官歆吗？”

“当初你和武邑和我在一起玩的时候可不在意其他人的想法，如今大了，你是觉得我配不上你了是吗？”

上官歆立刻开口否认，“当然不是这样，你懂不懂。”

宋珏站起了身，“我当然懂了，京城是有流言蜚语，可是我又怕什么呢？难道你明日进京城她们就不说了吗？还是说，你两个月后进京城，他们就不说了？”

上官歆：“……”

当然会说，她早就做好了被说的打算，可宋珏再说什么呢？和他有关系吗？

宋珏看着上官歆像个小傻子一样的表情，又气呼呼的坐下去，继续处理鱼身体里的脏物，“我原本以为你还是一成不变的，没想到我们都变了。”

上官歆轻笑一声，开始缓解尴尬，“哪有人会是一成不变的，所有人都会变的。”

“可是我没变，我要给你撑腰，你只能我欺负。”

上官歆：“……”

在这里等着她呢。

上官歆承认她自己确实不善言辞，但是到了宋珏面前那真是小巫见大巫，好好的天，绝对能被他聊到死路上。

你不想聊的话题，他还能揪着你不停的说。

上官歆打着哈欠，看着宋珏处理这些东西，倒也没想到他一个大男人能够熟练到这种地步。

宋珏拿出火折子，点燃了火，将鱼架起来烤

火光下，上官歆看见宋珏手上有了茧。

顺着火光，她又看向宋珏。

确实没有那么黑，但是她的身上早已经不再有少年人的影子了，他从一个欠揍的少年，长成了一个保家卫国的将军了。

上官歆伸手添了一个干枯的树枝，“在边关吃了不少苦吧。”

宋珏点点头，又摇摇头：“吃苦是真的，但我不觉得苦也是真的。”

上官歆：“……”

到底曾经差点成为状元郎，说话还是那么有文艺感，她差点听不懂这是什么意思。

俩人没有在说话，慢慢的，也能闻到了鱼肉的香味，宋珏将鱼又翻了个身。

在噼里啪啦的动静中，二人都盯着鱼肉，没有人在说话。

……

“她真的这么说？”叶明厉放下了手中的狼毫笔，心猛的抽动一下。

奇怪，他明明只是想从上官歆的身上看到公主的身影而已，为什么在得知她说不想他的时候心为什么这么痛？

叶明厉原本躺在床上入睡，可是做了个噩梦，再也睡不着，便起身进入书房，开始处理送过来的信件。

没想到派去监视上官歆的探子回来会这么说。

探子点了点头：“是，宋将军亲自问的，一开始世子妃还在迟疑，后来宋将军又问了一遍，世子妃又肯定的回答了一遍。”

叶明厉将左手中的宣纸握成了团：“宋珏，又是他。”

探子没有再继续说话，此时此刻也不是他说话的时候，在这样的情况下说话，完全就是自寻死路。

过了一会，叶明厉又问道：“宋珏突然出现的原因查到了吗？”

探子摇头：“还没有，而且在边关还有一个宋将军。”

叶明厉冷笑连连：“不知道宋珏来这里是有什么目的，现在放话出去，就说在西北的宋将军是假的，真正的宋将军出现在西南，以皇帝那个多疑的性格，一定会彻查这件事情的。”

探子说了一句是就要离开房间，叶明厉抬了抬手：“慢，这个消息一定要慢慢的透露出去，不能做的太着急了，若是做的太着急，皇上也不会相信。”

这些年来宋珏无召见都没有进过京城，突然之间就传出对他不利的谣言，皇帝心里面肯定会觉得有人害他。

他也不想给宋珏带来不利的，可是没有办法，谁让宋珏将想法都已经放到了上官歆的身上呢。

肯定是宋珏得知他要与上官歆和离，所以才跑过来的。

他要让宋珏知道，惦记不该惦记的人是什么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