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王府后院。
灯火通明,红绸遍地。
“跪下!”
楚落辞被两名粗使下人按着,狼狈地跪在了一众宾客之前。
大红的凤披被扯烂,霞冠落在污水之中。
屈辱的泪水夺眶而出,今天明明是她的大婚之夜,却被人这样侮辱!
“你们放开我!我是怀王妃,你们想做什么?!要是被王爷知道了……”
“王爷要是早知道你如此恶毒,就该一剑结果了你的性命!”
暴怒的指责之声从头顶传来,楚落辞惶然抬头。
众星捧月的怀王宴阙一身红衣,面庞英俊,平气度非凡,正一脸平静地看着她。
而刚刚说话的小厮几步走到楚落辞身前,按住她的肩膀:“要不是阮阮姑娘苦苦相求,你以为你有资格进怀王府?!本来就是个顺带的,竟然还敢害她!”
宴阙怀中,小鸟依人一般的女子正蜷缩着瑟瑟发抖,一双美目泪眼涟涟:“姐姐,你为什么要用巫蛊之术害我……”
楚落辞只觉得百口莫辩。
今日本是她和妹妹楚阮阮一起嫁入怀王府的日子,可是她左等右等,没有等来夫君与她拜堂,却等来了下人将她粗暴地扯到宾客前,要让她认罪。
认罪?认什么罪?!
楚落辞仓皇抬头:“王爷我没有!阮阮你在说什么,我怎么会害你,你是我妹妹……”
那压住她的小厮从管家手中拿出一物,劈头盖脸向她砸来:“证据在此!你还要狡辩!”
等看清眼前的东西,楚落辞只觉一股愤怒与荒唐从心头升起。
上好的紫檀木盒子被摔得七零八落,里面竟然写着妹妹名字和生辰八字的巫蛊小人!
可是……
“不!不是我!这是阮阮说替我求来保我子嗣的护身符.....”
那小厮立刻反驳道:“子嗣?众人都知道你自幼体弱,子嗣堪忧,你就算撒谎也太不走心!王爷是看在阮阮姑娘的面子上让你进府,哪怕当个花瓶……”
说到这里,楚落辞难堪地别过脸去,心中默默祈祷那如天神般的男人……
求求你,求求你别看……
“是了,脸上这疤痕如此丑陋,当个花瓶都配不上!”
小厮的的话犹如六月天里的寒冰,让她无地自容,也泪水彻底模糊了楚落辞的视线。
她虽是护国将军府的嫡出小姐,幼时因意外毁容,还患有心疾,注定与子嗣无缘。
若不是他搅动了她的春心,她又怎会强求,甚至屈辱地同意姐妹二人共侍一夫?
想起从前,楚落辞卑微地膝行到宴阙跟前。
“不是的!王爷你和他们说啊!明明是你说我侧颜动人,宛若你梦中的……”
“啊!”
她话还没说完,突然被那小厮一脚踢开,用力之大,让楚落辞立刻喷出一口心头血!
“别碰王爷!平白脏了王爷的衣裳!”
楚落辞心头剧痛,她带着最后一丝希望,看向宴阙。
哪怕他愿意出声给她一个机会……
然而,一直神色淡淡的男人,见她咳出血来,竟是皱着眉微微往后退了半步。
小厮羞辱的话还在耳边回响:“还有,也不照照镜子,王爷当时那么说,不过是因为你的侧颜有一二分与阮阮姑娘相似,你就这么不要脸……”
接下来的话,楚落辞已经听不清了。
直到此刻,她才知道,原来他的侧目,只因她有一二分像妹妹……
原来,心痛至极,真的会连呼吸都没办法!
“啧啧啧,没想到嫡出的小姐这么不要脸啊,抢妹妹的男人”
“也是,她那么丑,怀王怎么会看得上她!”
“死了活该!”
“被休了也活该!”
心痛,屈辱,怨恨……
极端的情绪充斥在她脑中,一股黑血顺着嘴角喷涌而出……
“不会是死了吧?!”
……
“嘶——”
楚落辞再次醒来的时候,本能地觉得危险逼近,一睁眼,一个十七八岁的婢女,正拿着一根银针扑来!
“贱人就是命长!不让王妃省心!这都让你挺过来了……”
楚落辞反手一挡,将银针打落,紧接着只觉得浑身都痛,尤其胸口。
可是,她不是已经死了吗?
脑中剧痛,陌生的回忆汹涌而来。
楚落辞终于明白,自己这是借尸还魂了。
昨日是原主与怀王宴阙的大婚,没想到被人陷害,又被小厮一脚踢到了最脆弱的胸口.....
楚落辞回忆着昨日的种种,只觉得对原主真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被人陷害了,不想办法脱困,不想办法洗清罪名,竟然浪费时间去抱那个眼盲心瞎的臭男人的大腿!
平白让那小厮一脚踹没了性命!
想她南蛮圣女,万人敬仰的巫医圣尊,竟然重生到了这弱鸡身体里,也不知道将来能不能承受住她要练的蛊术……
“还敢反抗?我要是你,昨日害了人,又在宾客面前丢了那么大的脸,干脆死了算了!你怎么还有脸活着!”
那婢女一边说着,一边伸手要去捡地上的银针。
“也就是我们王妃心善……”
那婢女捡起银针,又猛地向她扑来!
“成亲当日毒杀怀妃,是要刺罪流放的,王妃念你是她的姐姐,现在往你脸上随便糊弄一下,以后不用受那个罪!”
楚落辞会相信她的鬼话?
八成是楚阮阮最晚听说怀王曾经夸过她的侧颜,想毁了她的另一边容貌!
好恶毒的心思!
定睛一看,婢女手中拿的一盒东西,不是给人刺青用的染料又是什么?!
说话间,婢女手中的银针已尽在眼前!
楚落辞利落地躲过她的银针,她早就不是那个唯唯诺诺的原主了!
电光石火之间,她一只手制住婢女的右手,另一只手反手啪啪两个耳光打在了婢女的脸上!
“先不说我给她下药的事情尚无定论,就说你一个下贱的奴才,也敢在我面前如此放肆,她是王妃,我就不是了吗?!”
那婢女被她两个巴掌打懵了,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自己竟然被这个女人打了!
登时怒从心头起,挣扎着喊道:“昨夜还没拜堂你就被人抓了出来,后来晕死过去,只有我们家王妃与王爷拜了堂成了亲!你算个屁的王妃?!”
楚落辞只略微一想,就明白了昨日的一切。
怪不得,怪不得那个好妹妹会主动要求二女共侍一夫,愿意让她进门。
原来是早就算计好了这一切,想看她的笑话,还要让她什么都捞不着好!
楚落辞看向婢女,眼中杀意尽显:“想在我脸上刺字?我看你这丫鬟对你那主子言听计从,仿佛一条摇尾乞怜的哈巴狗,不如先在你脸上刺个“狗”字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