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池跟林鹤秋结梁子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
用言述的话来说,就是如果眼神能杀人,那殿下您早就被林鹤秋杀死过一百回了。
这一次,倒是暮池“死”后,第一次见到林鹤秋。
林鹤秋受伤了。
暮池抬眼看去的时候,便看到林鹤秋捂着胸口,脸色苍白,唇色也白得吓人。
不过你说气人不气人?
就算是这幅憔悴模样的林鹤秋,竟然也带着一副破碎的美感,他的眼尾猩红,成为整张苍白的脸上为数不多的颜色。
应该是来得匆忙,林鹤秋穿的还是白色的里衣,外面披了一件浅蓝色的长衫,他体型偏瘦,书生的模样,却好似那宁折不弯的青竹,周身气质坚毅。
想当初,暮池第一次见到林鹤秋的时候,还曾经调笑,说要将他收到自己幕僚之下当男宠。
林鹤秋哪里听过这种不着调的话,一张漂亮的脸气得青紫,暮池见了甭提多开心了!
当然,那都是往事了,总之,不得不承认的是,这林鹤秋确实有一张漂亮的皮相。
林鹤秋看上去十分匆忙,他来到季景言身边,向着季景言行礼:“大理寺少卿林鹤秋,见过国师大人。”
林鹤秋的声音听上去有些虚弱,大概是伤还没养好。
身后,那下人总算是追了上来,担忧地看着林鹤秋:“少卿大人,您的伤……”
林鹤秋咳了几声,对着身后的人摆摆手:“无碍,你下去吧,本官有事要与国师大人商议。”
“是。”
关门声传来,季景言这才缓缓开口:“林大人,青冥伤势如何?”
“国师大人不必担心,下官已经叫太医看过了,并无大碍,国师大人宽心。”
林鹤秋恪守礼节,一板一眼地回道。
季景言抿唇,看上去还是担忧。
林鹤秋看了一眼床榻上昏迷不醒的青冥,垂眸道:“今日若不是青冥公子出手相救,下官可能凶多吉少,是下官一时失察,国师大人恕罪。”
季景言知道林鹤秋身上有伤,便道:“林大人先坐吧。”
林鹤秋点头:“国师大人上座。”
暮池跟在季景言身边,担心季景言磕着碰着,又用小奶牙扯着季景言的衣角,将他带到了椅子边。
林鹤秋愣了一下,看着暮池竟然一时之间没有回神。
季景言随着暮池的力道,缓缓落座,姿容端方。
林鹤秋这才回神:“国师大人,这只猫……”
“是本座府上的。”
林鹤秋点点头,想起什么似的,眉头微皱:“国师大人,最近长安城似乎来了许多势力。”
季景言身姿笔挺,哪怕是坐在那里,端的也是矜贵高洁。
对于这件事,季景言起初并不打算管,但如今此事牵连到了身边的人,害得青冥受了伤,季景言便不会再坐视不理了。
“林大人以为,这些势力来长安城的目的是什么?”
林鹤秋蹙眉抿唇,看着季景言,斟酌地开口:“地虎符。”
房间里寂静得很。
暮池就在季景言旁边的位置静静坐着,听到林鹤秋的话,她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还伸了个懒腰。
“瑶光公主身死以后,圣上将此案交由大理寺审理,他们大抵认为,地虎符如今在下官手上。”
季景言语气平静:“但是本座听郑怀大人说,少卿大人您并没有受理此案?”
林鹤秋点点头:“下官确实没有受理此案,但大理寺规定,若是案情中有什么重要的物证或是信物,都必须交由大理寺少卿处置,所以,他们认为在下官手上,倒也没错。”
季景言微微颔首:“所以,地虎符并不在林大人手上?”
林鹤秋闻言,眉头皱起,脸色看上去有些难看:“地虎符,并不在下官手上。”
“负责此案的李大人将公主府寻了个遍,也没有找到地虎符的下落。”
地虎符不见了。
季景言没有说话,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林鹤秋说完,又转移了话题:“另外,下官发现,今日刺杀下官的那波人,同上次刺杀下官的,并不是一伙的。”
季景言的指骨落在桌案上,有节奏地轻轻敲击着桌面。
“下官推测了一下,最近进入京城,想要暗杀下官的势力,至少有三股。”
敲击桌面的动作顿了顿。
“少卿大人,本座有个问题想要询问一下。”
“国师大人请讲。”
“少卿大人在瑶光公主死前,遭遇过暗杀吗?”
林鹤秋摇摇头:“并无。”
季景言语气清冷:“少卿大人身为大理寺执法人,平日里秉公行事,刚正不阿,但也应该得罪过一些权贵才是。”
林鹤秋愣了一下,似乎不太明白季景言的意思。
“前少卿大人,收人钱财,谋财害命,饶是攀炎附势这般,也有不少刺客想要取其性命。”
“少卿大人上任以来,居然一起刺杀都没有遭遇,属实难得。”
季景言的话中不辨情绪。
暮池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知道小青冥没事了,她便也放心了,他们讨论的这些事,跟她关系不大。
季景言的话,让林鹤秋陷入沉思。
只是季景言只是提点了两句,没有再继续那个话题:“青冥既然伤势不严重,本座便将他带回去了。”
“哦,下官派人将小公子抬上马车。”
“有劳少卿大人。”
大概是因为身边有小白的原因,季景言能够沉下心来,将之前他想不通的一些事情理顺。
“小白,我们走吧。”
季景言低头,温声对暮池道。
“喵~”暮池乖乖地应了一声。
她又打了个哈欠,迈着小短腿儿就要往外走。
“小白。”
身后,季景言叫住了暮池。
暮池回头,疑惑地看向季景言。
林鹤秋已经出去叫人了,一时间,暮池的眼中便只剩下季景言。
“没有你我走不了。”
季景言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温软的情绪,像是在跟暮池打商量一样。
暮池这才反应过来,又一蹦一跳地返回季景言身边,咬住了他的衣角。
暮池抬眸看向季景言的时候,似乎看到了季景言嘴角安心的笑意。
稍纵即逝,暮池觉得可能是自己看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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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将青冥带回国师府后,季景言伸手给青冥号了号脉,微抿的嘴唇这才松动了几分。
暮池也爬到床上,看着青冥苍白的脸,有些担心地叫了几声。
虽说就她的经验来看,这伤口并不致命,但是小青冥年纪还小,肯定觉得很疼。
听到暮池的叫声,季景言微微转头,刚刚落在青冥脉搏上的手,缓缓落在了暮池的猫猫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