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春三月,桃花开得正盛,丝丝缕缕清香之气伴随着清风透窗而来。
少女坐在雕花铜镜前,沉默地梳理着一头乌黑如缎的秀发,微风拂过鬓角,带起几根发丝轻扬,无端多了几分狂肆。
镜子里映着一张绝美淡漠的容颜,一双瞳眸清冷凉薄,瓷白的肌肤嫩得仿佛能掐出水来。
砰!
房门被一脚踹开,一窝蜂的人闯了进来。
“云似锦,你怎么这么不要脸?身为云家嫡长女,你就是这么丢人现眼的?!”
一张簪花信笺劈头盖脸往她身上扔去,伴随着极度的愤怒和鄙夷,“你简直丢尽了云家的脸面!”
少女坐在梳妆台前,安静地照着镜子,对父亲的谩骂不为所动,对那封不知从何处而言的簪花信笺也视若罔闻。
是的,这个直接骂亲生女儿不要脸的男人正是她名义上的父亲,恶毒的言语听在旁人耳朵里,兴许还以为她犯了什么十恶不赦的滔天大罪。
跟着中年男人一起进来的妇人更是尖酸刻薄:“作为一个大家闺秀,明明有婚约在身,却跟别的男子私相授受,天生贱婢,败坏门风,根本不配做云家嫡长女!”
这是父亲曾经养在外面的女人,俗称外室,后来在正妻病逝之后干脆把她接进府成了续弦——如今的云家当家夫人林氏。
林氏刚进府的头两年里还能装一装温柔贤淑,现在是装都懒得装了。
云家庶长子云翼冷冷开口:“按规矩,应该把她逐出云家才是。”
“没有母亲教的女儿,果然恬不知耻!早知道从小就应该把她摔死,省得现在占了一个嫡长女的名分,还给云家抹黑!”
“也是怪我这个母亲没做好教导责任,才让她做了这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我……我难辞其咎……”
“怪你做什么?你对她还不够好吗?”云家主冷怒说着,目光恶狠狠地落在云似锦的脸上,“怪我养了个不知廉耻的孽女,早知道当年就不该把你生下来!”
耳畔回荡着一声声叫嚣,一句句谩骂,带着鄙夷和愤怒,像是跟她有着什么不共戴天的仇恨似的。
云似锦唇角微挑,安静地看着镜子里这张最多不超过十五岁的脸蛋。
当真是生得冰肌玉骨,容颜如画,一张巴掌大的小脸透着精致,赛雪的肌肤吹弹可破,堪称倾国倾城的一个小美人。
只是那双极美的眸子,却平静得让人心惊。
耳畔此起彼伏的咆哮谩骂,颇有一种想用言语把她杀死的恶毒,让人听着实难相信,这是一家子血脉至亲对女儿的态度。
云似锦对着镜子,慢条斯理地把满头秀发挽起。
云家主见状,脸色越发难看:“云似锦,我说的话你听到没有?”
“父亲稍安勿躁。”云似锦声音淡淡,带着几分疏懒意味,“不就是想把我逐出云家吗?这没什么难的,让林氏把这几年侵吞的那些属于我的财产全都吐出来,我即刻离开云家,从此跟云家没有任何关系。”
林氏脸色一变。
“你这个逆女,孽障!”云家主震怒,“你给我跪下!”
“父亲这是恼羞成怒了?”云似锦站起身,目光清冷,“我娘当年带进来的嫁妆多少箱?这些年被你们挥霍得差不多了吧?除了那些已经变卖掉的金银首饰之外,外面的酒楼铺子我都要收回来,那是我娘留给我的,谁也无权夺走。”
云家主攥紧手,铁色铁青:“你——”
“还有大哥那些年用了我多少银子?”云似锦目光微转,似笑非笑地看着云家庶长子,“当年妹妹长妹妹短地跟我上演兄妹情深,如今另攀高枝儿了,就开始过河拆桥,落井下石?”
区区一个庶子,以前在她这个嫡女跟前提鞋都不配,如今讨好了续弦夫人和她的女儿,也学会了狗仗人势的跋扈。
云翼脸色涨红,表情狼狈:“你……你胡说八道些什么?你自己做错事也敢赖在我身上吗?父亲教训你,你身为女儿就该恭敬地听着,这般不孝,岂是大家闺秀所为?”
云似锦懒得理他,转头看向林氏的女儿,云家次女云似月:“把我逐出云家,你好取代我这个嫡长女的地位?”
云似月脸色一变,掩面哭泣:“姐姐怎么能这么说我?我……我从来没有过这般想法,若姐姐容不下我……”
“云似锦!”云家主愤怒,几乎忍不住想给她一耳光,“你自己做错事,还敢朝月儿撒泼?你——”
“老爷!老爷!”外面小厮匆匆而来,脸上带着几分惊慌,“城主夫人带着少城主来了,说是要见大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