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千灯把陆湛安顿在马车上,而后问旁边侍女听雨:“听雨,我让你去买的男子穿的衣裳呢?”
守在沈玉书身边的听雨毕恭毕敬回答:“小姐,衣裳已经买回来放在马车上了。”
沈千灯敲了敲马车车厢,对马车内的陆湛说道:“陆湛,我让人买了套干净的衣裳,你记得换上。”
接着,她又把目光转向沈玉书,用商量的语气道:“玉书,你可以到马车上帮陆湛把衣服换下来吗?”
他虽然不知道刚才山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看到陆湛一身狼狈,姐姐又那么谨慎,心里隐约猜测山上应该是发生什么大事了。
沈玉书也不含糊,立刻上车帮陆湛换衣裳。
沈千灯和听雨、眠风二人则守在马车附近。
马车上,陆湛刚脱掉披风,沈玉书就上来了。
“陆湛哥哥,姐姐让我来帮你……”
沈玉书话还没说完,忽然注意到陆湛身上的血渍,说了一半的话卡在了喉咙。
血?陆湛身上怎么会有血?刚才在山上到底发生了什么?难道是姐姐受伤了吗?
陆湛也没想到沈玉书会突然上来,怔了一会,很快反应过来,当场扯谎道:“刚才我在山上遇到了一匹狼,我不慎掉进潭水里,是你姐姐及时出现救了我一命,我身上的是狼的血。”
说起来陆湛也不算说谎,温想对男人来说确实是一匹色狼,若不是沈千灯及时出现打晕了温想这匹色狼,他今天只怕会交代在这儿。
沈玉书听着陆湛的话,不禁皱眉。
他从来没有听说过寒山寺上有狼,而且如果是姐姐杀了狼,救了陆湛,那为什么姐姐身上没有血。
如果事情真如陆湛所说,他遇到一匹狼,是姐姐及时出现救了他一名,那为什么陆湛和姐姐不光明正大地从大路下山,并告知在寒山寺中求姻缘的人们,山上有狼出没。
相反,姐姐看到他后脸上有些惊愕,没有第一时间说山上有狼,还交代他不要声张,自己让带陆湛悄悄从后山下山。
这不合常理。
陆湛的话错漏百出,但沈玉书不打算追究下去。
既然姐姐说回家再跟他解释,那他等着姐姐的解释就好。
陆湛体内的合欢散虽然解开了,但合欢散残留的药力还没有完全消失,陆湛体内力气所剩无几,换个衣服都很难。
陆湛清楚如果是自己一个人在马车上磨磨蹭蹭换衣裳,那一定会耽误很多时间,沈千灯一路背他下山,鞋子和后背都湿了,现在她守在外面,他多耽误一刻,沈千灯患上风寒的可能性就大一分。
虽然很不习惯换衣裳时有第二个人在场,但为了沈千灯身体着想,他还是默许了沈玉书帮自己换衣裳。
马车上厚重的毡帘挡住寒风,暖炉的温度让马车内保持温暖。
沈玉书帮陆湛解开衣带,再帮他把湿重的外衣和里衣一件件脱下,陆湛浑身哆嗦着脱下湿漉漉的衣服,再换上干燥温暖的新衣,顿觉一股暖意包裹住自己,自己仿佛从地狱回到了人间。
陆湛换衣裳时,沈玉书就在旁边看着。
陆湛的身子看起来瘦削得厉害,从他这个角度能看到陆湛身上的肋骨明显突出,陆湛的手臂和大腿上的隐秘处青一块紫一块,整个人看上去呈现病态地苍白,像是遭受过什么虐待。
沈玉书跟陆湛几乎没什么交流,如果非要说交流,那他们只是在一些宴会上见过几面。
沈玉书听说陆湛的父亲死后,陆湛的母亲重新纳了主君,陆湛的继父有一番手段,陆家后宅内卷得厉害,陆湛的日子很不好过。
当传闻变为亲眼见到的事实,沈玉书看向陆湛的眼神多了几分同情。
换好衣服的陆湛看到沈玉书同情的表情,心底生出几分不悦,眼底寒意更甚。
他的日子虽然不好过,但还不需要别人来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