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脸隐在斑驳的光影里,虞眠只来得及看清一个棱角分明的侧脸。
随即她走到男人跟前,眸光微愣。
男人面若冠玉,英姿不凡,尤其是那双沉静的眉眼,像是一汪深潭水,多看一眼,就让人忍不住沉溺。
但他眸光清冷,分明是一双多情的桃花眼,反而平添了几分沉郁,显得疏离。
宽肩窄腰,身材修长,竟不似书中描写的那般瘦弱。
虞眠没有说话,李怀策自顾自垂眸打量了一眼她手中的匕首,眸光微沉。
“夫君?”
虞眠慢吞吞的叫了声,嗓音低柔,分明只是寻常的两个字,被她叫出来,却莫名多了几分风情。
“你回来啦。”
李怀策愣了下,心尖忽然有些痒。
他嗓音低沉,“嗯,进屋吧。”
“怎么大半夜回来了?”
虞眠还以为李怀策要等到明日才能到家,接着又问道:“大宝呢?他不是和你在一起?”
“先收拾东西。”
李怀策越过虞眠,径直走向床边,紧接着便把孩子们全都叫醒了。
“唔……小叔!”
幺妹迷迷糊糊睁开眼,看见李怀策的瞬间,困意立即就消失了,直接从床上窜了起来。
几个孩子醒过来,都非常的高兴。
“小叔你回来啦!”
“小叔我好想你!”
“嘘——”
李怀策压着嗓音,“先把衣服穿好,小叔一会儿带你们离开。”
闻言,孩子们皆是一愣。
不过也不需要李怀策再多解释什么,他们一个个全都听话的开始整理衣裳。
李怀策弯腰去拉床下的箱笼,余光不知晃见什么,蹲下的动作忽然停住。
他看向完全陌生的床铺,上面的被子不仅干净整洁,而且几乎全都是新的,就连布料都看出来品相很好。
他回头看向虞眠。
身后的女人穿着简单的粗布衣裳,墨发挽在脑后,侬丽的眉眼被额前的碎发遮挡,但依旧遮挡不住她的美丽。
那张脸,清纯干净,眸子里却透着几分潋滟的水光,十分勾人。
虞眠这几日刚跟几个孩子熟悉了一些,便宜夫君就冒了出来。
她对他的了解,仅限于书中片面的形象。
如今这人就活生生的站在自己眼前,还一动不动的盯着她看,虞眠多少有点头皮发麻。
虽然她在末世的时候,是个当仁不让的超级大佬。
但是感情方面,却是一片空白。
换句话来说,跟人玩命,她十分在行,要是跟男人独处,她瞬间社恐发作……
“过来。”
李怀策朝着她招了招手。
虞眠瞳孔闪了闪,鬼使神差的就走了上去。
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的手已经被李怀策握住。
他的掌心冰凉,虞眠忍不住低头看了眼。
“帮我把这些东西收一下。”
他的声音温柔好听,就像深山内的山泉一样清冽。
虞眠说:“好。”
一家人齐心协力,很快就将屋子里的东西打包完成。
其实他们本来也没有多少行李。
晨光熹微,遥远的天际浮起一丝丝亮光,这时候门外再次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小叔!嘿嘿,大宝回来了!”
人还没露面,外头的人已经自报了家门。
李怀策望向虞眠,温声道:“把东西给我,你带着孩子们出去。”
此时此刻,虞眠大概已经猜到发生了什么事情。
逃荒来的猝不及防,但是和书中的内容,又不尽相同。
虞眠记得书中开始逃荒的契机是,附近的水源都在慢慢干涸,直到出去寻水的人需要走的路途越来越远,后来甚至无功而返,压根找不到一滴水。
紧接着便是连日的大风,沙霾遮天蔽日。
人们意识到,这处世代居住,让他们赖以生存的村落,已经不能久留,得去别处寻找生机。
但今夜的情况,明显是突发事件。
虞眠让二宝和幺妹手牵手,她直接抱起三宝,几个人一道走了出去。
大概是意识到事态紧急,三宝虽然不太乐意被虞眠抱着,但到底也没说什么。
惨淡月光下,大宝和李怀策正在将水缸绑在一辆破旧的地排车上。
“嘿嘿!绑上了!”
“阿平真乖。”
李景平,是大宝的名字。
虽然看得出李怀策心中焦急,但他此刻唇边扬着淡笑,并摸了摸大宝的头,耐心十足。
大宝一乐,嘴里的口水便顺着唇角流了下来。
李怀策便拿出随身的方巾,给大宝细致的擦了擦嘴巴。
他整个人的动作,看上去很轻柔,很随和。
那种内敛的温柔,像是刻在骨子里一般。
书中曾说,李怀策残忍嗜血,睚眦必报,后期为了巩固自己的权势,甚至连刚出生的小孩也一并残杀,是个彻头彻尾的冷血刽子手!
可看着眼前的男人,虞眠很难想象,他拿刀杀人时,会是什么模样。
也许是虞眠的目光太过灼热,李怀策长眸一扫,对上她的眼。
他勾起唇,笑的有点邪气。
骨子里某种野性的东西,瞬间便溢了出来。
虞眠:“……”
你还有多少惊喜是朕不知道的?
“娘子。”
李怀策朝着她走来,询问道:“怎么了?害怕?”
“不是……”虞眠否认。
李怀策挑了下眉,随手捻起虞眠鬓边的一缕碎发,拢到她的耳后,两人之间的距离骤然拉近,虞眠闻见他身上的泥土腥气,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某人冰凉的指尖,划过她温热的耳垂。
虞眠望着他,这人只是捻着指尖轻笑。
“走吧。”
李怀策随即牵住她的手。
那股熟练的架势,仿佛他们是什么老夫老妻一般。
虞眠忍不住回想。
原身和李怀策成亲当天,他就被村子里的寻水队叫走了。
因为连年大旱,有水的井眼并不多,有时候并不是第一时间就能找到水源,所以这半个多月以来,李怀策基本奔波在寻水的路上。
即便每三日回来一次,也是拿些吃食,就得换下一个地方。
换句话来说,他们两个之间,除了忽然多出了一层夫妻的身份,其余的什么都没有发生。
大家都是第一次成亲,怎么他就能表现得如此自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