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的水缸里面被我注满了水,我和马伯阳两人泡在水里。
阴物不会用眼睛来辨别事物,它们靠感知阴阳来分辨生物,而水属阴,我将自己的身体浸泡在水中,则可以隔绝身上的阳气。
“我们已经泡了两个小时了,你到底想要干什么?”马伯阳已经失去了耐性。
农村的阴气较重,闹子会提前,为了以防万一,我们十点钟就已经泡在了水缸里面。
相反的,在城市里,闹子就会延迟。
所谓的闹子,便是一天当中阴气最盛的时刻。
“泡在水里,阴差就察觉不到我们。”我解释道。
“那呼吸呢?我们不是还得呼吸吗?呼吸就会漏阳。”马伯阳质问我。
他倒也并不是什么都不懂,看来平时耳濡目染,在他爸嘴里也知道一些东西。
“人身上三万六千毛孔和汗腺散发出来的阳气才是最多的,我们泡在水里使毛孔紧闭,杜绝流汗,单是呼吸释放的阳气,只会让他们以为是小动物而已。”我回答道,也算是教给了他一些知识。
“哼,就算是这样,我们泡了两个小时,皮肤都已经发胀了,我受不了了。”马伯阳开始闹腾起来。
“沉住气。”我说道。
“呼——”
突然间,阴风大作,我意识到阴差要来了,连忙对马伯阳示警:“嘘——安静!”
“怎么了?”马伯阳问道,整个人也不免紧张起来。
他看不到阴气,所以也感受不到此刻周围的阴气有多么吓人。
这阴气浓度,比之凶灵有过之而无不及,就算是红衣等级的阴物,碰到这等阴气,也得退避三舍,绕道而行,不然结局只会被一并拘走。
“想看看阴差长什么样吗?”我看着马伯阳,问道。
马伯阳咽了口口水,脸上的表情难以掩饰的透露着惊恐。不过还是说道:“少在我面前吹牛逼了行吗?。”
“可别吓到了。”我不理会他,右手食指在马伯阳的眉心处一擦,“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你踏马别动手动脚。”马伯阳皱眉,用手擦了擦额头。
“六神精义心自盛,气行天门眼自开,自己用心去感受吧。”我懒得再解释。
我方才暂时帮马伯阳开了慧眼,他应该能够看到阴差由远而近赶来。
我用手指了指西南方,他转头看去,整个人猛然震惊。
“卧槽!那是什么?”
只见他两眼大睁,嘴巴不自觉的张开,仿佛看到了什么匪夷所思的事情。
“阴差,来勾你爸魂的。”我回答道。
“什么?我跟它拼了。”马伯阳大惊,听完我的话就要起身冲过去。
他虽然是混混,胆子肥,但也绝对没到能招惹阴差的程度,如今身子下意识而动,完全是爱父心切,赤子之心!
我急忙拉住他,郑重道:“我跟你说过什么?还想不想救你爸?无论发生什么,你只能在这里看着,做一个局外人,其他一切都交给我。”
马伯阳深呼吸,咬了咬牙,这才点了点头,看向我的眼神已经不像以前那般蔑视,更有几分敬服在里面。
看得出来,他已经被我折服了百分之六七!
说话间,我身边已风声啸啸,我转头看去,发现阴差已来到了五十米内。
人死后,灵魂就会被套上锁链,而阴差正是循着这条锁链来拘魂的。
“蹲下去,别出声,阴差虽然靠阴阳分辨事物,但能听见我们的说话声,要是说人话,就露馅了。”我对马伯阳告诫道,“呼吸的时候尽量慢一点。”
随着那阴差扯动锁魂链,马平生的魂魄更是一颤一颤的,仿佛经历着什么莫大的痛苦,而那阴差,已经距离我们不到二十米。
离得近了,我更加看得真切。
这阴差身材高大,足有两米高,走起路来非常缓慢,但是一眨眼,却已经出现在好几米开外。
他的背后,还有一根棒子,俗称哭丧棒!
这棒子是用来驱赶阴物的,凡是遇到不听话的亡灵,亦或是来犯的凶灵,它们就会解下哭丧棒,将那些胆敢招惹它的阴物打得抱头鼠窜。
终于,阴差来到了我们身前,那恐怖的压迫感扑面而来,我身边的马伯阳,更是因为紧张,连呼吸都屏住了,身子却在剧烈的发颤,险些溅出水花来!
我担心他因为害怕,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当下用手抓住了他的胳膊。
马伯阳转头向我看来,我冲他摇了摇头,示意他冷静。
那阴差好似注意到了我们,朝我们这边走来。
这下,连我都不免紧张了起来。
他应该是感应到了我们呼吸时产生的阳气,想要过来确认一番。
阴差来到水缸前,将巨大的鼻子凑过来嗅了嗅。
一股浓烈的、无法形容的腥臭,仿佛万钧山岳般,一下子就压了过来。
我能够感觉到,我的心脏在砰砰跳动,不过还算冷静。
再看马伯阳,已经有些不行了。
他因为害怕,而彻底屏住了呼吸,也不知道已经憋气了多久,脸色通红,隐隐有憋不住的迹象。
人在紧张和害怕的环境下,憋气能力会大大降低,就在马伯阳快要达到极限,本能驱使要张嘴呼吸的时候,我伸手一把按住了他的头,将他按入水中。
“咕噜噜……”
马伯阳在水下呼出大口氧气,不少水泡冒了上来。
因为头被我按着,马伯阳缺氧出不来,只能在水里不住的挣扎,双手一阵乱划。
“恩?”那阴差似是察觉到了什么,发出一声疑惑之声。
没办法了。
我咬了咬牙,豁出去了,将头潜入水中,直接就是嘴对嘴,将氧气渡给了马伯阳。
如此以来,我呼他吸,他呼我吸,虽然不健康,但好歹能撑一段时间。
奶奶的,我做梦都没想过,有朝一日居然会跟一个男的,在水下进行一番生与死的“激吻”。
有了我渡给他的氧气,马伯阳渐渐安分了下来,双手紧紧拽着我的胳膊。
终于,那阴差离开,走进了屋子里,来到马平生尸体近前。
我和马伯阳从水里探出头来。
“待会儿我去斩断铁链,你背上你爸的尸体,都也不回直接跑!”我向马伯阳交代了一句。
马伯阳点头。
这时,我看到那阴差用力一扯锁链,将马平生的魂魄从尸体中拉了出来。
不好,马平生的魂魄要被勾走了!
我急忙从水里跳出来,将地气图上遮盖的灰用脚撤去。
没有了房梁灰的遮盖,周围的阴阳两气在地气图的作用下开始乱了。
这也直接导致那阴差失去了方向感,不知道该往哪里走。
“就是现在!”我喝道。
马伯阳从水里爬出来,去被他父亲的尸体,而我则是拿出爷爷留给我的生铁剑,一剑斩断了马平生脖子上套着的铁链,用黄布袋,将马平生的魂魄套了进去。
我正要转身往门口跑去,却是看到马伯阳正在奋力背他父亲的尸体。
而就在这个时候,那阴差察觉到了马伯阳,手中拘魂链一抛,锁链的一头直接套在了马伯阳的脖子上。
这下完了!
我心里“咯噔”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