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
十八里铺子的某个酒馆。
天福上人正在自斟自饮。
这道士一张大红脸,看样子已经喝得不少。
只不过他的鼻子似乎较白天歪了些,应是气的!
妈的,这穷乡僻壤的地方竟然也有一个筑基期?
筑基期不要钱么?为什么老子筑个基就那么困难?
九死一生得来的灵石和法宝都便宜那个小子了!
妈的,我不服!
他内心犹如一锅开水似的,沸腾不已!
然而就在此时,天福上人忽然觉得脊背发凉,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战。
缓缓转过身,天福上人看到了一个锦袍红发青年正看向自己。
“萧少饶命,萧少饶命啊!”
天福上人一对膝盖砸落在酒馆的地砖之上,嘴里不停讨饶。
“我的储物袋呢?”
红发青年冰冷的声音响起,他向着天福上人摊开了一只手。
“被...被一个小子给抢走了!”天福上人结结巴巴地说道。
原来,三年前,天福上人原名阿狗,在灵州城城主家当奴役。
一次偶然机会,他接触到凝气期口诀,便开始了自行修炼。这人天资极高,两年多时间,凭借自己琢磨修炼,再加上在城主家的耳濡目染,竟然来到了凝气第九重,于是偷偷尝试筑基!
无奈筑基消耗灵石太大,而天福上人自己没攒下几块,于是这筑基一事便被搁置。
半年前,一个红发萧姓青年到访灵州。
当夜青年与城主千金共浴之时,天福上人添水,隔着青年的储物袋嗅到了一股灵石的味道,于是乎勾起了他想要筑基的欲望。
这天福上人便窃取了储物袋,逃离灵州城。
事后,他才知道自己闯下何种弥天大祸!
那红发青年叫做萧鼎,乃是大武朝最强盛的修真家族萧家族人!
虽说非核心族人,但是那也是萧家之人啊!
天福上人立时觉得整个武朝都不安全了,只有逃往昌平国还有一线生机,于是天福上人奔着昌平国的方向便逃。
一路上,他走得极为小心,专捡穷乡僻壤之地通过。
三天前,天福上人来到了十八里铺子,这里距离昌平国不过一百里而已,于是他终于放松警惕,找到县衙,开始化缘!
县官吴方一见是修士造访,自然高规格款待,之后便是天福上人收下了吴方的几锭金子,而前去杀铁牛!
清晨。
“铁牛啊,娘烙了些鸡蛋饼和纳了几双鞋子,你到张家寨子走一趟吧!”
铁牛娘站在院里,冲着铁牛的房间喊道。
“哦!”
铁牛停止吸收灵气,睁开了双目,应了一声,走出房间。这一夜铁牛没有睡过一刻,脸上却没有丝毫疲态,甚至带着些许兴奋,因为叶凌天教给了他最基础的功法,引力术!
当铁牛随手一招,桌上的茶杯茶碗便随着跳动的时候,铁牛开心的几乎跳了起来。
叶凌天却对铁牛的兴奋嗤之以鼻,鄙夷地道:“一个引力术至于你如此开心么?小子,若是你到了化神期,就是你家背靠的这座山,你一拳都能轰碎了!”
铁牛透过窗户看向叶凌天所说那座山峰,不禁露出了向往之色,好似自己俨然已经是一个化神期的大能,正站在山峰之上,凌风而立!
“张家寨子?”
走出房门的铁牛这才回味着娘的话,他家在张家寨子没亲戚,若说能扯得上关系的也就是张屠家了。
娘这是同意我入赘到张家寨子了?
铁牛心头闪过念头,却听娘道:“前次你张伯帮咱家解围,并发丧了你爹爹,实在欠了人家好多恩情,我想着不如你走一趟,当面答谢人家!”
铁牛脸上一红,挠了挠头道:“张伯不会在乎的,况且他家家底厚,光干活的伙计就二三十个哩,葬我爹花了十几二十两,人家不会在乎的!”
谁知道他这话才出口,铁牛娘慈祥的面庞立马阴沉了下来。
“铁牛!”
“娘平日里教你的那些都忘记了么?”
“受人滴水恩,理当涌泉报!人家不提,咱就能当没发生么?”
铁牛低下了头,说道:“嗯,娘我错了!”
说完,他接过娘手中的鸡蛋饼和鞋。铁牛就要出门,却被娘叫住。
“铁牛,把黑娃牵上吧!”
“省得路上寂寞......”
铁牛疑惑,到张家寨子三十来里的路程,黑娃出了门,准是哪里的草新鲜,便要摘哪里的草吃,这样的话,他日头转西估计才能回来。
虽然疑惑,铁牛却没有说什么,从小与娘相依为命,铁牛从来都不会违背娘的意思。
牵上黑娃,铁牛走出院子,却见娘迟迟没有回屋,而是坐在灶台旁,看着自己和黑娃走向村口。
不舍没来由的涌上铁牛的心头,他觉得身体里不知是哪个位置揪了一下,生疼!
于是铁牛心想:“最好黑娃能走得快些,我中午前就能回来!”
黑娃回头向着铁牛娘叫了一声,这牛儿眼眶湿润,一滴大眼泪珠子正挂在眼角处。
一人一牛终于出了村子,向着张家寨子的方向走去。
待到铁牛和黑娃走远后,铁牛娘缓缓站起身,走向灶台,开始烧水。烧完水,这妇人又拿了簸箕,铲了些麸料,走到鸡圈,开始喂鸡.....
忙活了好一会,铁牛娘锤了锤背,拿过一簸箕晒干的玉米。
她坐在堂屋门槛上,轻轻叹息一声,手里一边搓着玉米,一边自言自语道:“老头子,你个死鬼,你说说好端端的给凡儿说什么叶家祖上是仙人,中兴叶家的话,孩子现在也和你当年一样,修上仙了,都怪你!”
原来这个妇人早知道铁牛修炼的事情。
“老头子,早起就看到你对我招手哩,我都替你觉得胳膊酸,你这是要我去找你啊!”
“你既然死了,就该用你的魂给凡儿照照,保佑他这一生都平平安安的......”
“别的都没什么,我就是放不下凡儿......”
说到这里,铁牛娘哽咽起来......
就在此时,一个锦袍红发青年不知何时出现在铁牛家的院子里,向着铁牛娘喊道:“喂,我找铁牛!”
“不知道!”
铁牛娘不去看那青年,手里继续搓着玉米。
“不说?”青年的声音瞬间变得阴冷,接着他伸手一招,铁牛娘整个人悬空起来,飞向青年。
“说不说!”青年的神情狰狞,一只手已捏住了铁牛娘的脖子。
“咳咳...不知道!”铁牛娘几乎上不来气,她神情却始终平淡。
“不说,好办!”青年化掌为刀,向着铁牛娘的一双腿砍去!
残肢飞出后,鲜血涌出!
铁牛娘却始终没有喊出哪怕一声疼,她一言不发,平静地看着青年。
青年似乎被铁牛娘的这种眼神激怒,神情更加狰狞,吼道:“蝼蚁!竟然敢这样看着我?”青年捏住铁牛娘脖子的那只手缓缓加力.....
昏厥!
失去呼吸!
身体软了下来!
锦袍青年却一脸享受。他仰起头,扭了扭脖子,自语道:“看着这些蝼蚁在你眼前一点点的失去呼吸,这感觉,啧啧,每一次都大有不同哦!”
......
“噗通!”那是尸体落地的声音。
青年从沉醉中苏醒,冷哼一声,说道:“我的东西都敢惦记,简直不知死活!”
“这妇人的魂魄我便收着了,杀你的时候,让你母子团聚,哈哈!”
青年说完,一拍腰间储物袋,一张黑边白底魂帆出现,青年口中念了个口诀,手里飞速打出印诀,便见那魂帆上,黑气缭绕!
黑气中,一张张惊恐的脸庞闪过,似乎就有那天福上人、吴方二人。
几息之后,黑气中,一只鬼爪从黑气中伸出,向着地上的尸体探去......
与此同时,行走在山道上的铁牛与黑娃齐齐摔了一跤。
一人一牛站起身,眼神中都是闪过疑惑,看向那山道,却见山道平坦,并无碎石凹坑。
“平地摔跤,都怪你黑娃!”
铁牛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又拍替黑娃拍掉了牛屁股上的泥土。
“哞!”
黑娃不忿地叫着。
“再叫,再叫就把你关小黑屋里!”
铁牛拍了拍腰间的储物袋,威胁黑娃。
这一招似是极为管用,黑娃牛眼中的不满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则是一片讨好的神情,并不断地用牛脑袋蹭着铁牛的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