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过了一炷香时间,孟柯的房门依旧紧闭。
贺轻羽的耐心全然耗尽。
拖得越久,她心里就越不踏实。
贺云初这个贱人,若是当真从孟娇娇手中求得一丝生机,那她所做一切岂不是都白费了!
“银叔,你赶紧去叫人呐!这贺云初哪会看病,你家将军已经被赵素害成这样了,再出点什么事,她烂命一条,可将军的命谁担待的起!”
银叔有些犹豫。
本能的,他势必要听自家小姐的话。
但是另一面,贺轻羽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
赵素每年都来府上给将军诊脉,从前从未出过差错。
近日扶风城里势力暗流涌动,将军这事会不会当真和太傅府有些干系?
想到这,银叔不安地招来下人,叫他们带一队侍卫过来。
贺七既然已经下堂,那就没有什么好顾虑的。
大小姐年纪小,难免被小言魅惑,将军如今不能主事,那他就要操心一些才行。
约莫又是半盏茶后,房门终于打开。
然而贺云初刚迈出一步,却不设防,被早已等在房门口的,孟柯的副将一个手刀劈下!
贺云初:“?”
但她意识很快模糊,身子一软。
副将还想有动作,抬刀的那刻,被孟娇娇反应过来后提剑挡下!
“大胆!”孟娇娇一把将贺云初扶住。
副将孟玺还要提刀继续,忽然,余光撇到一抹人影!
孟柯背手从房中走出来。
一时间,除了意识模糊的贺云初,现场无人不震惊。
银叔转忧为喜:“将军好了?!”
贺轻羽前一刻还窃喜,后一刻难以置信:“怎、怎么可能?孟将军居然醒了?”
那贱人当真会治病?!
怎么可能!
她不信!
孟玺提着刀放也不是,砍也不是。
气氛寂静。
“闹什么?”
孟柯跨出房门,将众人都环视了一圈。
目光停在贺轻羽和那几个官家小姐脸上。
几人立刻跪下行礼:“拜见将军!”
孟柯虽然装昏迷,但是每个来探望他的,都在他床前说上一番扶风城近日的热闹。
这几人显然是来看贺云初难堪的。
但他同样怀疑,就是贺云初身上这巨大的改变。
况且——
有些话他没对贺云初和孟娇娇说。
贺云初并不是第一个识破他的人。
孟柯百思不得其解,此前太医换了十来个,都没能看破他的伪装。
可方才太子殿下来探病。
卫司韫坐下,挥退了左右。
对他说的第一句便是:“别装了。”
第二句话是:“贺家的事情,你有何目的?”
他本还觉得好笑。
明明是卫司韫休妻在前,他才想出这个计策。
料定贺逢在失去一个当太子妃的女儿后,不会再留着赵素。
怎么卫司韫话说出口,倒像是他孟柯有着巨大阴谋似的?
扶风城人尽皆知,卫司韫的母族没落,在圣上登基前,他生母就去世了。
后来继立后位的,是如今二皇子的生母。
他能顺利长大,已经实属不易。
而这太子之位,也不过源于立长不立幼。
皇后外戚势力众多,贺逢虽是卫司韫的老师,但朝中人人皆知,他是皇后的人。
朝局暗流涌动,卫司韫和贺云初的婚事是皇后的一步棋。
而休妻,则是卫司韫还给皇后的礼。
对外,卫司韫草包一个,因一匹绸缎休妻,贻笑大方。
而孟柯知道。
太子反击,代表他正式与皇后宣战。
二十三岁。
谁都不知道这位殿下其实有着雷霆手段。
但是今日,他居然特意因贺府的事来敲打自己。
走之前,卫司韫的最后一句话是:“贺云初暂时不能动。”
着实有趣。
这位冷心冷情的太子殿,何时对女人上过心?
对贺云初平素更是一副被狗撵了的态度。
而且...自己也没想动贺云初啊。
收回思绪。
孟柯背手而立,对看热闹的贺轻羽众人道:“本将没事了,散了吧。”
“将军!”贺轻羽急忙道:“贺云初昨夜流落青楼,不知是否撞了邪,将军千万不要被她迷惑!”
“哦?撞邪?”
“是啊!”贺轻羽愤愤道:“不知用了什么邪术叫她医好将军,但是,这贱人我们太傅府都容不下,您——”
“听贺三小姐这语气,是不希望本将被治好?”
这一顶大帽子扣下来,贺轻羽一脸煞白:“我不是这个意思。”
“不是就好。”孟柯扬手一挥:“你们贺府近日事多,本将就不留了,回吧。”
“可是,”贺轻羽不敢跟他对着干,只能小声求道:“将军,这贺云初毕竟是贺家人,还是交由我处置好些。”
孟娇娇冷嗤:“我没听错吧?”
既然她爹昏迷不是赵素所致,贺云初也就不是她仇人了。
将贺云初交给贺轻羽,那必然是死路一条。
她可不想白添晦气:“贺云初不是被逐出家门了么?”
“你!”
直到出了将军府,贺轻羽还神情恍惚。
“三小姐。”同行的一女子道:“就这么放过贺云初?她不会真的靠上孟柯这座大山了吧?”
贺轻羽的手帕差点搅烂。
另一人道:“怎么可能?她一个从青楼出来的丑八怪,谁想跟她扯上关系,孟娇娇也不傻。”
“就是,不过是踩了个狗屎运,真当能在将军府立脚?说白了,如今她就是风尘女。”
贺轻羽被一语点醒。
对啊,贺云初今日在青楼出现,这事是抵赖不掉的。
只要她多找些人,在扶风城里大肆宣扬一番。
那么就算她救了孟柯,顾念着名声,孟柯也不可能将她久留!
只要她出了将军府,
那她绝对不会再放过!
·
孟府,前厅。
那副将孟玺捧着杯凉茶,不情不愿地道了个歉。
贺云初揉着自己酸痛的脖子,无声地骂娘。
银叔忐忑不安的不敢靠近。
他不懂怎么将军真被这贺七治醒了。
而且醒来半点病态也没有?
孟柯押了口茶,吩咐侍卫,将自己已经醒来的消息送进宫。
言罢,他看一眼贺云初,又悄声加了一句话。
侍卫很快领命去了。
“你娘的性命无庸,接下来应当是回赵家,不知道七小姐是想回外祖家,还是暂住我孟府?”
“呵,”一旁孟娇娇冷哼。
她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嫌弃地道:“这还没娶上人家的娘呢,就要先当爹了?”
贺云初笑着拒绝道:“谢过将军,不过我已经想好了去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