澜山村。
官府的人员来到。
摩坨寨四当家成坤领着一众手下,死了一个不剩,这是一件大事,这引起了官府的重视,特意派出人员到澜山村走一趟。
走在前头的是一个二十来岁的汉子,大理石一样的五官,挺拔如松柏的身材,龙行虎步,一双充满老茧的手交叉在身前。
他的名字叫伍宗候,是来自定远县的捕头。
跟着在后面的是一个中年男人,长相圆滑,是名字叫做许志安的捕快。
一走进澜山村,就感受着弥漫着的悲云。
进村的匪寇都死了,可澜山村却回不到过去。
不少人家里死了男人,一个家里就这样垮了。
也有男人捡回了一条命,却受了伤,而靠这个时代治疗水平,一个百姓若是受了伤,只能自求多福。
真说一句。
死了男人的还算是好的,至少一了百了。
受伤的男人才是噩梦,会拖累整个家,加上男人在这个时代的地位。
家里多了一个累赘是个问题,这个累赘还在家里掌权,又是个问题。
匪寇洗劫后,村里能保存健全活着的男人不到一半。
整个澜山村,家破人亡,以及正在家破人亡的,有一半以上。
对于这样的事情,伍宗候和许志安最多也就是感慨一下。
像澜山村这样的遭遇时常有发生,见多了,也就习惯了。
今天,他们是为了调查匪寇入村的具体情况,期间又发生过什么事情。
按照外面的传闻,是村长大义,牺牲了自己和匪寇同归于尽。
可在了解后,发现事情有所出入,在这里有一个人物不能忽视。
伍宗候摸着下巴的胡渣子,煞有兴趣道:“没想到会是他,老许,你也见过他,对他有什么评价。”
“有点小聪明,毕竟能提醒头儿油和醋的区别。”许志安道。
“那你分析一下,他在这件事情里扮演的是什么角色。”
“这个……一切还是听头儿的吧,我不过是个小跟班。”
伍宗侯瞥了一眼,“整天就会打马虎眼。”
“嘿,这叫不在其位不谋其政。”许志安沾沾自喜。
知道这老油条是不会从狗嘴里吐出象牙的,伍宗候自言自语道:“油和醋的事情可以说是有点小聪明,可他还能制作出那等武器,这次还能施展所谓的妖法,格物我不甚了解,但这应该超越格物的范畴了,这是一个奇人,和我接触的时候,表现也进退有度,不像一般的平头百姓。”
说到这里停顿了下。
之前自己在村口逗留过,也去过沦为废墟的屋子,凭着独特的职业嗅觉,让自己能发现一些隐藏的事情。
话风一转。
“作为村里最大的官,村长和匪寇同归于尽,这是可歌可泣的事情,英雄事迹就该成为他想要的模样,要是刨根究底,整出什么幺蛾子,反而不美,只要知道是件好事,这样应该就可以了。”
说完最后一句话,伍宗候看着许志安。
许志安愣了一下,“头儿说完了?”随后连忙鼓掌,“头儿说的太对了。”
“那就结案把。”伍宗候给事情做出了最后的定论。
事情盖棺论定了,许志安才大胆的开口道,“这应该算是一报还一报把。”
“那里有这么复杂,单纯觉得是个不错的人,可惜现在人没在村里。”
“不是说去娘家找妻子了,就在隔壁的白马村。”
“想什么呢,还专门去找人?指不定会不受欢迎。”
视线来到白马村,朱家。
朱重七,白马村的一霸,体型和黑熊一样,曾是猎人。
在白马,他打猎本领无出其右,早年有大虫下山,想要闯进村祸害村民,就是他带头打退的,从而得来个打虎英雄的称号。
从那以后,整个白马村无人敢对他不敬。
如今年岁渐高,体魄则依旧健朗。
此刻,在朱重七面前,正是他的宝贝女儿朱玲芳。
朱重七皱着眉头,“秦家这阵子的风声可不好,那姑爷真想入赘秦家不成?”
“什么时候爹也学别人一番见识了。”
“这不是关心则乱吗,现在可都是在说,这姑爷和我女儿指不定有不清不楚的关系,这像话吗。”朱重七乍怒,眼中却藏不住询问的目光。
都说女人三十如狼似虎,女儿也差不多到这个年龄了。
女婿自己是了解的,老实,是个好丈夫,可不一定能满足女儿。
别人家自己不敢说,自家女儿可在秦家呼风唤雨,做出些出格的事情也不是不可能。
最重要的还是,女儿这阵子谈论起那姑爷时,和谈论一般男人是不一样的。
一个男人突然在女儿家住下,女儿还对她另眼相待,这由不得自己多想。
朱玲芳猛的瞪大眼睛,拍着桌子,道:“你是越老越糊涂吗,竟说出这样的混账话。”
平常的女儿可不敢这样和父亲说话,但这个在朱玲芳和朱重七身上失效。
朱重七憨笑着:“我就转述别人说的话,谁让我的女儿婀娜多姿,要不别人也不会朝这方面想,所以……没有?”
这话倒不是自卖自夸。
朱玲芳也就二十几岁,是女人最成熟的时候。
生活条件好,保养也好。
拿这个时代的女人做比较,许多年龄比她小的女人还不如她光鲜。
被自己的父亲夸奖,朱玲芳也笑了:“这个话题到此结束,要是惹恼我家姑子,我可吃不了兜着走。”
“我家女儿还怕别人?”朱重七随口而出,又觉得这样说不对,好像自己女儿真和姑子抢男人一样,
“爹还真说对了,我还真怕她,我姑子这人,只有了解了才知道不一般,要不然我以前干嘛想着打压她。”
“……这样啊。”朱重七思索着,“那你现在和她合作,不就是在助长她,到时她会不会和你算旧账,还有,一半的利润就这样让人,大仲不是学得差不多了,要不然到时……”
朱玲芳摇了摇头,“别想了,只有我姑子还好,关键是我姑爷,爹,我和你交句实话,我可是真的有点怕他,从头到尾他的态度就只是和你谈生意,换句话说,他不和你讲感情,真发生什么,感情也左右不了他,这样的人……有点吓人……”
知女莫如父,能让自己女儿说出这话,朱重七脑袋里自动出现一个形象。
不和你讲感情的人,不会受约束,没人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事。
“都说他死过一次,招惹了不干净的东西,这不会是真的吧,还有,澜山村这阵子出了那么大的事,死伤那么多人,不都和他有关系,这样的人……女儿,要不算了,别合作了,这男人可驾驭不了。”
“爹说的是什么话,要驾驭他的是我姑子,爹说的话我明白,可问题是,他虽没有把话说明,可我知道,就纺织的事情,他根本没看在眼里,别人都不当回事的东西,怎么会费劲心思。”
说到这里,就说起了正事,关于如何扩大纺织规模,要找新地方,要招聘新员工。
就在朱家父女讨论着这事的时候,一个人对白马村的村长进行拜访。
和曹文信不一样,白马村村长是个德高望重的老者,是白马村的本村人。
华贯闻是他的名字,头发灰白,脸上有着一条条皱纹。
对于有人来拜访自己,华贯闻是带着好奇的,毕竟这阵子总能听到这人的事情。
又说他入赘了秦家,还说他和秦家嫂子有不清不楚的关系。
当然,这些不过都是些谣言。
可有的事是真正发生过的。
他是一个死而复生的人,澜山村会有如今的下场,和他也脱不了关系。
“看来你并不太欢迎我。”裴尘道。
华贯闻还真不好接话,这人说话的方式有点不留余地啊。
“你是在担心什么吗?那就让我来猜猜。”
“作为村长,心系的不外乎村子,我打听过了,百马村的村民对你的评价很好,证明你是心里真有村子。”
“澜山村发生的事情就近在眼前,你是担心白马村会有一样的遭遇,这还真让人有点不好说,想来你有听到什么,知道那些匪寇和我有点不愉快,匪寇指不定那天就找上门来,而我又在白马村。”
“会不欢迎我,理所当然,可又能怎么做。”
“从名义上,我是姑爷,是半个白马村的人,情理上,我站得住脚,要不就选择硬来把,让我滚出去,要是你这样想的话,不妨先问问它同意不同意。”
一把弩被摆在了桌面上,还是一把上了弦的弩。
华贯闻是第一次见识到弩,对弩是不甚了解,可他能看到弩上锋芒毕露的弩箭。
“你……你这是……”
华贯闻吓了个不轻。
裴尘笑着道:“不用害怕,我没有恶意,只是让你知道我具备什么样的资本,这样有益于更好的进行谈话。”
“在这里先做一个结论,你要是想让我离开白马村,是不可能的事情,这不是说我要死皮赖脸,然后拖累整个白马村,相反,我可以给白马村带来想象不到的好处。”
“就一句话,互帮互助,我会出现在这里,就是因为你是整个白马村说话最有分量的人。”
“空口无凭,这是我给你准备的东西,要是看不懂,我可以给你讲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