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乔不以为意,伤口虽痛,但这同她经历过的训练相比不值一提。
“闭嘴,听我的。”沈云乔抓住北堂弈,将他强行按在床上。
女人带着一块大胎记的脸近在咫尺,可这一刻,北堂弈竟然觉得……她好美。
她的这双眸子,仿似一望无际的圣渊,让人一眼便深陷其中。
沈云乔哪里能注意到他这些心理变化?拿起银针准确地在他身上依次找穴位……
十几个穴位全都集中在丹田处,也就是说,北堂弈所中的这只蛊虫竟然盘踞在丹田附近!
沈云乔压抑着心内的震撼,很利落地完成了封穴。随即她又拿出药丸,直接给北堂弈塞进去。
“好了,你今晚可以睡个好觉。不过有一点我很奇怪,为什么蛊虫会盘踞在丹田处?我看过你练剑,觉得你的功夫不错,怎么不将它逼得远一点?”沈云乔问。
蛊虫在丹田,配合北堂弈习武之人的内力,无异于在毒发之时增大了它的毒性!
“蛊虫是本王自己服下的。”北堂弈起身穿上衣服,面容平静。
沈云乔眨眼:“为什么?”
北堂弈苦笑了一下,却也不再答话。
沈云乔知道自己自讨没趣儿,也没再问,只是又给了他一粒止晕丸。
“你放心,今天的事情我是绝对不会对外人说起的,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沈云乔说完就要走。
“云乔。”北堂弈叫住了她。
沈云乔转身,一挑眉,意思是——怎么了?
“你的腿……”北堂弈指了下。
沈云乔小手一挥:“没事儿。”
“不过……”她忽地甜腻一笑,“王爷要是真想感谢我,明天可要给我几分薄面才好。”
"明天?"北堂弈完全不记这些小事。
“马球赛呀,你答应我带我去的!”沈云乔气得一跺脚。
哎呦我去!
疼死了!
顿时她的小脸煞白,人也疼得差点摔倒。
“小心。”北堂弈一个箭步扶住她。
他顺势将她抱起:“本王送你。”
“哎这……不用的,这点小伤。”她曾受过深可见骨的刀伤,第二天还是正常出任务。
北堂弈沉默不语,但冰冷固执的面容却已经说明了一切。
缩在北堂弈怀里,沈云乔是一点不敢动啊。
为了给这活阎王一个比较好的“美人抱”体验,她故意用帕子遮住了自己的脸,免得他被吓到,抬手将她扔飞了。
一路胆战心惊终于回到梅园,沈云乔双脚落地的第一时间便问:“你还好吧?感觉怎么样?”
“本王很好。”北堂弈深深凝住她的眸。
沈云乔被他盯得心里小鹿乱撞。
“以后不必遮掩,你的脸不丑。”北堂弈说。
“哈?”沈云乔摸了一下自己的脸,心想你是瞎了吗?
“好的王爷,谢谢王爷!”沈云乔觉得事情奇奇怪怪,急忙向北堂弈施礼转头跑开。
“别跑……”身后竟然传来北堂弈紧张的关切。
直到关上房门,沈云乔都以为自己听错了。
北堂弈怎么会关心她?
“娘娘,发生什么事了?奴婢还是第一次见王爷如此紧张一个人。”如娘神出鬼没的吓了沈云乔一跳。
“哎呦你怎么不开灯啊!而且……”沈云乔揉了揉耳朵,这种“总裁还是第一次带女人回来”的戏码,就不要在这个时代上演了吧?难道如娘你也是穿的?
“怎么了娘娘?”如娘问。
沈云乔摆摆手:“没什么要紧,他可能是怕我摔了明天不方便陪他去打马球吧!”
糟糕!忘记问北堂弈明天到底去不去了!
算了不管,还是尽快处理自己的伤口和准备明天的大戏,反正她有本事让北堂弈去。
梅园外。
北堂弈往寝殿走回,却是几次忍不住回头看向梅园的方向。
沈云乔挥剑的那一幕,不断地在他脑海中浮现。
他从没有想过,这个世界上居然还有人会为另一个人付出至此。
五十三年,前世他活了五十三年,却从没有体会过这人世的半点温暖。
“沈云乔……”北堂弈默念着这个名字。
……
梅园内,沈云乔自己躲在床幔里仔细处理伤口,忽地,素白的小手也停住了。
她看着自己的伤口,虽不深,但也的确鲜血淋漓……
她刚才为什么要这么做啊?
想到可以用极阴之物来吸引蛊虫而自己便是极阴之物,这念头一转便动手了,几乎完全出于本能。
“沈云乔啊沈云乔,你是不是傻?”气得她指着自己鼻子大骂,“你是要抱大腿没错,但也不能用伤害自己的方式啊!差不多就行了,至于用自己来开玩笑吗?”
“你啊,真蠢!”
沈云乔恨不得打自己耳刮子。
给自己涂上去腐生肌的“生肌散”、仔细包扎好,沈云乔便带着对自己的无语入睡了。
做梦的时候她还在反复提醒自己,“下次可别这么傻了!”
……
没想到北堂弈这么积极,今天一下朝便往梅园里来,问她收拾好没有。
“就快了!”沈云乔正在戴面纱。
马球赛建在西郊“洛神园”,是大长公主北堂宓的私人园林,由于位置绝佳风景好、再加上大长公主在朝中很有威望,所以每年的春季马球赛都在洛神园举行。
沈云乔和北堂弈是最后到的,所有年轻大臣、贵族公子、官家小姐和尊贵夫人们、包括太后和大长公主都到齐了,只等着北堂弈。
北堂弈的銮驾一入场,所有人都起身相迎。
太后更是不敢坐,从半人高的观景凉亭上急匆匆走下来:“九弟来了?刚才我们还说呢,九弟今天主动来参加孩子们的欢闹,可谓给足了京中年轻少爷小姐的脸面,他们若是不相成几对儿,都对不起九弟的一番恩赐。”
是的没错,北凌国每年春季所举行的马球赛是贵族少爷小姐们的官方相亲大会。
北堂弈只是淡淡点头,往观景凉亭走去。
沈云乔紧随其后,边走边寻找沈惜音的所在。
沈丞相不知吹了什么风,竟然把沈惜音弄到太后身边去了,这一下沈惜音的地位,可成了在场所有官家小姐的最尊贵!
“姐姐、姐夫……”沈惜音袅袅起身,一身月白罗裙泛着鳞光点点,仿似被洒上了一片月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