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疼……
四肢百骸的剧痛让慕容绯仍旧有些胀痛的脑袋恢复了些清醒。
她睁开眼,但视线模糊,只能勉强看到四周坚硬的岩石,和周围凌乱的杂草。
她正身处一个狭窄的山洞里。
慕容绯强忍着痛楚,咬牙坐起身,就看见身旁躺着一个男人。
他生的面如冠玉,五官精致而又立体。
脸色虽有些苍白,但仍旧挡不住那一身冷傲的气质。
一件淡蓝色长袍随意的搭在他身上,衬着夕阳,更让他添了几分高贵之感。
只是长袍上已然染了血迹,他的左肩上,有一道伤口触目惊心,仍在往外渗着鲜血。
慕容绯掐了自己一把。
不是梦。
她重生了!
重生到了意外失身的那天,亦是她上一世苦难的开始。
她原本是相府千金,却在出生时被意外抱错,直到十二岁那年才被接回相府。
回到相府后,她对丞相府的人百般讨好,付出良多,但却没有一个人真正接纳过她,他们更疼爱那个鸠占鹊巢的安茹月!
甚至为了不让安茹月受委屈,他们不让自己认祖归宗,只对外声称她是丞相夫妻所收的义女,让她自始至终都保留着她在慕容家的姓氏。
上辈子的今日,她上山为相府之人祈福上香,却在回去途中遭遇山匪拦路。
好不容易才逃出生天,却又撞上了一个负伤的男人而失了清白。
她回到京城时,失身之事早已传得沸沸扬扬。
她的亲生父亲安敬忠更是为了丞相府的面子,一杯毒酒了结了她的性命。
何其可笑。
慕容绯冷冷一笑。
重生一世,她也该清醒了。
丞相府的人,从未将她当做过家人看待,他们真正疼爱的小女儿,好妹妹,就只有安茹月一人罢了。日后,她再也不会这样傻了,高高在上的丞相府,她慕容绯高攀不起!
她咬了咬牙,看着地上依旧昏迷的男人,忍不住想起自己上辈子的惨死,以及昨天夜里受的委屈,气的踢了他一脚。
都怪这个混蛋,害的她那么惨!
地上男子一动不动,脸色苍白如纸,看起来伤的很严重。
慕容绯身为医者,做不到见死不救。
只能认命的帮他包扎了伤口。
临走前憋憋屈屈的嘟囔一句:“这次就饶过你了,以后别让我再见到你。”
随后头也不回的离开。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道人影掠过。
“属下来迟,请王爷责罚!”
侍卫走进山洞时,男子已经醒来,穿好了衣服。
跪在他身前的侍卫满是畏惧和绝对的忠诚。
“本王无碍,去找这块玉佩的主人,带她来见本王。”
他将一块质地极好的镂空云纹玉佩交给侍卫,声音平静而又透着冷冽。
“是!”
侍卫匆匆离去。
他微微垂眸看了一眼自己被包扎好的左肩,若有所思。
是昨夜那名女子。
他依稀记得,她身上的香味与众不同,清新淡雅,闻起来很让人觉得舒适。
可自己醒过来时,山洞里空无一人,只有她遗落的玉佩。
-
早已远去的慕容绯,顾不上身体的痛楚,一路向着一处宅子走去。
自己这般狼狈,回去相府被家丁看见,他们一定会想要再次杀了她。
能去的地方,就只有养姐慕容雪在郊外的宅子。
“绯儿,你这是出什么事了?可是有人欺负你了!”
慕容绯一进门,就撞见了一脸担忧的养姐慕容雪。
慕容雪急得红了眼眶,拉住她着急的问。
她咬了咬嘴唇,忍不住心里一阵酸涩。
上辈子是她眼瞎,放着真心对待自己的养父母一家人不亲近,去讨好那一家子狼心狗肺的相府之人……
她偷偷擦了擦眼泪,轻声说:“姐姐,能帮我找身衣服吗?我想沐浴更衣。”
“好。”
见她不愿意说,慕容雪虽心中担忧,但也没再追问。
当慕容绯沐浴更衣出来时,相府家丁已经气势汹汹的找上了门。
领头的是相府大少爷安远,和那鸠占鹊巢的安茹月。
“六妹妹,我和大哥听说你遇到了山匪,就赶紧带着人赶过来,那群山匪都是好色之徒,六妹妹还是闺阁女子,这以后还……”
说着,安茹月就红了双眼,一副担心极了的模样。
安茹月生得一张天真无害的脸,又处处装柔弱,更容易让人生出想要保护她的冲动。
而她的话让所有人都听得明白。
慕容绯被山匪玷污了。
众人闻言,顿时间脸色各异。
安远皱眉,看向慕容绯的眼神中带了几分厌恶和不耻。
而慕容雪则是一脸担忧的看向她。
慕容绯心中冷笑一声,这一世,安茹月还是想置她于死地!
做梦!
她冷下脸:“让你失望了,如你所见,我已经逃出生天。反倒是你,一来就说我被山匪玷污,是想让相府颜面扫地还是想借此机会害死我?”
“六妹妹你怎能如此想我……”
安茹月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看向大哥安远。
泪眼婆娑,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安远冷着脸训斥慕容绯:“既然没事,为何迟迟不回相府?非要让大家为你担心,你何时才能像茹月一样懂事!”
又是这样,上辈子不管她怎么做,在他们眼中,都及不上安茹月半分。
慕容绯累了,也没了迎合他的心思,只淡漠开口:“我自小长在市井,自是不如相府的宝贝疙瘩懂规矩。”
“你——”
安远气的剧烈咳嗽起来。
安茹月一脸担忧的看向安远,随即皱眉对慕容绯道:“六妹妹,大哥本就身体不好,如今还为了你奔波劳累,你怎能这般惹他生气。我与大哥也是太过担忧你才会说话急了些,毕竟你迟迟未归,这若是会生出流言蜚语,日后要叫爹娘如何做人。”
言下之意,还是说慕容绯不懂事,让家里人跟着担心。
慕容雪在一旁再也听不下去,她俏脸带着怒色,冷嘲热讽道:“身体不好?若不是我妹妹这几年给安大少爷做了不少药膳,只怕你现在还在缠绵病榻,你不领情也便罢了,如今还学起狗咬吕洞宾了。还有你,鸠占鹊巢的东西,哪里来的脸教训我家妹妹?堂堂相府,今日真的是叫民女大开眼界了。”
安远顿时脸色铁青。
安茹月面上狠意一闪而过,她最厌恶别人提起她的身世,明明京城的人都不知道,这个下贱的民女她怎么敢!
慕容雪骂完,出了一口恶气,面上十分痛快,但很快,又想起什么,心虚的看向慕容绯。
自己这妹妹一向维护相府的人,自己那样说,她怕是要生气了。
慕容雪性子一向泼辣,天不怕地不怕更不怕相府之人,但怕从小看着长大的妹妹生气。
她头疼的想,不知妹妹这次又要几日不理自己了,要怎么给她赔罪才好,谁料下一刻,慕容绯的一句话,却叫她彻底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