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夜眼,算是一门瞳术。
顾名思义,开了夜眼之后,可以在黑夜中视物。
要知道不管是道士还是风水师,都是要经常接触邪祟鬼魅的,不仅凶险异常,而且经常都会碰到一些暗无天日的环境。
比如没有月光的深夜,比如深山古墓,又比如荒野村落。
在这些地方,光线昏暗,甚至干脆漆黑一团,对于普通人来说,就直接成了瞎子,影响极大。
所以但凡是玄门中人,都必要先开夜眼。
历代以来,留下的开夜眼法门有很多,而且各有优劣。
只不过随着岁月变迁,到了近现代,玄门衰落,各种秘术大量失传。
像开夜眼这种法门,如今也就是在一些像天师、茅山、青城之类的大门派,或者底蕴深厚的术门世家中,还有保存。
徐峰的炼眼法,就是他三爷爷学自龙虎山天师道。
那洞穴越走越深,空气也越发潮湿阴冷。
再走了大约小半刻钟,就听到前方传来“啪”的一声响。
徐峰当即停下脚步,侧耳听了一会儿,当即起了个“清心咒”,并且封了口鼻二窍,摒绝呼吸。
往前走去,那“啪”的声响越来越清晰。
再走几步,就见前面视野一开,地穴空间陡然变大。
距离他二十来步远,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跌坐在地,衣衫褴褛,浑身上下血迹斑斑,双目紧闭。
在他四周,围着密密麻麻的一圈黄皮子。
一只只眼冒红光,阴森嗜血。
有两只黄皮子忍耐不住,伺机就朝着那男人扑了过去。
那男人双目紧闭,脑袋微微偏了偏,一巴掌就拍了下去。
不过却是拍了个空,一巴掌拍在地上,发出“啪”的一声响。
又有三只黄皮子凶狠地扑上,那男人又是挥手拍出,这回拍个正着,直接把那一只黄皮子拍得筋骨碎裂。
不过另外两只却趁此机会扑到了他身上,张嘴就咬。
锋利的牙齿瞬间就从肩膀上撕下一块血肉!
但几乎与此同时,那男人身子一震,就把两只黄皮子给震飞了出去。
徐峰看得清楚,对方应该也是个术门中人,身上贴了护体符,这才能勉强护住要害,把扑击而来的黄皮子震飞。
听师娘说,当日那王子房出门游玩,身边是带了三个人。
除了两个身手不错的保镖外,还有个叫陈大海的风水师。
这陈大海,从年轻时就跟着王寇勋老爷子,听说水平挺高,后来就一直负责照看王子房。
想必就是他。
“陈大海!”徐峰叫了一声。
但那男人却是毫无所觉,就跟没听到似的。
反倒是那些黄皮子,陡然转过头来,目光凶戾地盯着他,却仍然死死地围着陈大海。
徐峰打量着四周的环境,站在原地没动,并没有贸然上前。
洞中这群黄皮子显然是吃过人的,嗜血成性,凶戾异常,普通人要是进去,立马就得尸骨无存。
不过以陈大海这样一个风水师,想要脱困应该不难。
除非是这洞里另有猫腻。
民间向来都说,黄皮子的屁又臭又毒,但是成精后的黄皮子,放出来的屁反而有一股奇香。
而最可怕的是,这股香气可以致幻。
黄皮子极擅长制造幻境,所以徐峰进来时就事先起了定心护神的“清心咒”,再摒绝呼吸。
但这陈大海进来时,估计并不知道是黄皮子作祟,一下子就着了道,深陷幻境不可自拔。
那只成精的黄皮子,之所以没有当场弄死他,大概是想留着一个活物,给它的一群子孙享用。
只是那东西可能也没料到,这陈大海虽然已经被迷了五识,但居然能凭着一道护体符和多年积累的经验,坚持到现在。
不过从事发到现在,差不多已经三天三夜,就是铁打的人也要被榨干了,也不知他究竟是凭着一股什么样的意念,才支撑下来的。
“陈大海!”徐峰再次出声。
不过这次,他默诵法咒,却是用上了咒音。
被围在黄皮子中间的陈大海,顿时有了反应,朝着徐峰的方向侧了侧头。
又有更多的黄皮子扑了上来,被他拍死两只,其余的从他身上咬下几块皮肉,然后被护体符震开。
“谁?”他张了张嘴,声音沙哑之极,“千万别过来,有迷阵!”
他这一出声,顿时一圈黄皮子疯狂地冲他扑了过去。
徐峰知道对方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当即不再等待。
一道符箓出现在食中二指指间,手指一抖,发出啪的一声脆响。
符箓瞬间绷得笔直。
徐峰合于掌中,往前轻轻拍出。
万家嫡传秘术,崩山符!
筋骨碎裂之声不绝于耳,密密麻麻的黄皮子几乎在瞬间被一扫而空!
如果万芊芊看到了这一幕的威力,只怕是会张大了嘴巴,半天没法合拢。
徐峰移步上前,从左手中指上除下一枚银色指环。
一拉一抖,指环就成了一枚三寸来长的银针。
在他手中绷得笔直,飞快地在陈大海的眉心刺了几刺。
同时起了一道阳火符,符箓无风自燃,悬在头顶散发出温热的光芒。
陈大海“啊”的一声,从幻境中脱离出来,睁开眼睛,借着火光看到满地黄皮子的尸体,又看看眼前陌生的年轻人,一时间回不过神来。
“子房!”他突然记起,猛地从地上站起。
但因为身体实在太过虚弱,又用力过猛,差点一跟头摔了下去,且幸被徐峰扶了一把。
“子房,子房你在哪!”陈大海大叫着,跌跌撞撞往洞内深处奔去。
徐峰看他的样子,应该是没有开过夜眼的,开了手机照明,上前拉了一把,二人一路往前寻觅。
只见沿途散落着一些骨头,有人的也有其他动物的,触目惊心。
这大概是那只黄皮子的老巢。
再往前走一阵,就见前面一堆白森森的骸骨,骨堆中似乎埋着一个人,只隐约露出一只手掌。
陈大海发疯似地扑过去,把人挖了出来。
“子房,子房你醒醒啊,我是你陈叔叔啊!”陈大海涕泪横流。
徐峰微微叹了口气,见这人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长得挺斯文秀气,不过此时脸色白中泛青,嘴唇乌黑。
伸手按了按他脖颈的脉搏,触手冰凉僵硬,已经是死了多时。
这也是预料中事吧,毕竟已经失踪三天三夜。
但很快,他就觉得有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