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蹬着两轮自行车狂奔在校园里。
方才下课铃声刚一响,我就直接冲到了教室门口那个放着全班人手机的置物袋跟前儿,伸手一扒拉,拽出了自己的手机,然后撒丫子狂奔。
反正只要我蹿得速度快,司有给的尴尬就得麻利儿地歇菜。
穿着白色运动短裤的两条腿奋力地蹬着车,校园道路两旁的绿树也随之快速擦过我的耳际,一掠而过的风声里夹杂着几声猛男们对我的赞叹:“这大腿可真白!”
我左手撑着车把手,右手不自在地搓了搓腿。
害,上次这么夸我的人还是司有。
他不仅夸我腿白,还夸我腿摸着软。
这想着想着就想起点涉嫌开车的事儿。
我猛咳一声,强行把思绪给拉正。
兜里的手机却突然震动起来,一道无比陌生又熟悉的来电提示音随之叫嚷道:派大星,来电话啦,来电话啦!
我当场愣在原地,大脑空白了几秒才又缓慢地运转起来。
这手机不是我的。
来电铃声乍感陌生的原因是,我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过它。
而无比熟悉却是因为这是来自我自己的声音。
以前的时候,我给我的前男友录了段来电提示音,说的就是这一句。
并且也让他给我录了段,内容是:海绵宝宝,有人找你,有人找你!
我当时分别把这两段录音换成了我们各自的来电提示音,并且半开玩笑半认真似的跟他说:什么时候把这两段语音换了,就代表咱们俩断了。
他紧接着抬起头,紧盯着我反问:那如果一直都没换呢?
我抬起腿笑嘻嘻地轻踹他一脚,“那就是代表咱们永远都不断呗。”
可后来这事没过多久我们俩就分开了,但现在我却又听到了这段话。
把车子随手停靠在路边,我坐上旁边的长椅,掏出来那个手机死死盯着看。
是和我手机一模一样的过了时的型号,也都套着相同的被磨得边角都掉了颜色的外壳。
不赖我拿错,是这手机跟我那个长得实在太像太像了。
我咧嘴苦笑,眼尾不自觉红了一片,被垂下来的细碎刘海遮挡住。
手里的手机却还在锲而不舍地响,一遍又一遍,我曾经的声音在如今的我面前不停叫嚣着:“派大星,来电话啦,来电话啦!”
深吸一口气,我终于用力按下了接通健。
手机那头传来道低沉好听的声音:“你拿错手机了。”
……
——
我垂着脑袋站在办公室里。
像个违反了班级纪律的怂学生,心虚又可怜地站在老师跟前等着领罚。
他则稳坐在办公椅上,修长的手指曲出好看弧度,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在手机屏幕上。
他面前桌上摆了两部看起来一模一样的手机,他敲打着的是我那部。
修长的五指虽然不时敲击着,殷红薄唇却始终不发一语。
我也跟着没说话。
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道说什么合适。
耳边响起一阵衣料摩擦木椅的轻微声响,是他调整了个舒服坐姿,但眼睛却还是一直垂着,依然盯着那两部手机。
他纤长的睫毛在灯下看过去,像是两片飘忽的乌羽,随意眨巴几下之后,便在我心上扇起一阵风。
我抿紧嘴唇,强迫自己快速地转开了脸。
他却缓缓抬起头来,声音似笑非笑道,“怪不得跑那么快。”
“原来是为了偷我手机。”
“我……”我瞪大眼睛,努力辩解起来,“我没有!”
“啧啧。”他却轻叹着摇摇头,“还死不承认。”
“我说的是实话!”
“我懂,不过又是在试图引起我注意的新手段罢了。”
???
要脸吗?
就问一句,要脸吗司有?!!
……
——
忿忿地拿回手机,方才想起旧事的难过情绪被一驱而散,我骂骂咧咧地坐在宿舍里。
虽然我平时为人非常二皮脸,但这并不代表我就能无限容忍司有的不要脸。
气坐了一个半小时,我终于做了个决定。
换选修课!
计算机备选课程不只有一门,现在新学期又刚刚开始,临时换课应该还来得及。
于是我火速打开电脑,登录学生在线系统,找到本学期在修课程,拉至选修选项,下载好有关换课申请电子版。然后一溜烟地跑到学校商业一条街上的打印店里,印好纸质版,大手一挥落笔签字,最后交至学校教务处等待通知。
真好,入睡前我的脸上一派安详,整晚好梦。
等到明天睡醒之后我就能去我的新教室里见到我和蔼的新老师哩。
……
——
嗨呀,改革春风吹满地啊,中国人民真争气啊!争气的余辜辜呀,终于摆脱了司有那个自恋又让人伤心的大傻哔!
我乐呵呵地咧着嘴,背着白色的大书包,两步并做一步无比愉悦地走进了新的教室里。
因为此时心情好,我还特意选了个中间第一排的位置,扒拉开两台电脑就能我和蔼的新老师进行一场十分友好又近距离的交涉。
甚好甚好,不错不错。
我嘴角止不住地咧着笑,边玩着手机边积极等待着上课。
可,等十多分钟以后,我却悲然发觉:我才是个大傻哔!
新老师……踩着上课铃声进来了。
他缓缓推开教室门,抬手扶了扶架在高挺鼻梁之上的银色半框眼镜,眼风随意扫视教室一周,最后紧盯在我身上,饶有兴致地笑起来。
一边噙着笑意,一边慢悠悠地走到讲台上,正正好好地就站在我的眼跟前啊!
我就觉得眼前一黑,想立马装晕。
“余辜同学,好巧啊。”
这道在他人耳中优雅好听可对于我而言却像是鬼叫般聒噪可怕的声音,一句接着一句缓慢响起。
“真没想到你还专门申请调来了我新任课的班级。”
“啧,每天把心思用在吸引我的注意力而不是学习上,可不好哦。”
我低下头,苦着脸一语不发,疯狂地点着手机在我们宿舍群里弹消息:“怎么回事?!”
“司有怎么换课带了?!”
“我现在选修的课原本明明是个女老师啊!”
很快哥几个就给我来了回信儿:
老龚:“哎哟,今个儿刚新调的课诶乖乖。”
辙南:“听说好像是原本的那位女老师怀孕请产假了吧,就临时把司老师给调过去顶顶。”
老陈:“哎不是余咕,你怎地对司老师的事情那么大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