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二!”傅君越的眸色慢慢从玩味不恭变成了严肃,“不要冲动。”
清江夜店绚烂的彩灯映在权野深邃立体的侧脸上,傅君越竟然一时看不清他的神色,只觉得那声痛呼声音后,权野浑身的气场瞬间就变了。
果然,权野还是权野,哪怕出国两年,回来还是一只猛虎。
权野稍稍松了一下手,从盘子里捡了一颗开心果扔进了嘴里,咸涩醇香的味道慢慢在口腔里蔓延着。
只听他低声道:“傅哥,我不冲动,我只求一个结果。”
傅君越恍惚了一下,他看着眼前这个比他小了三四岁的男人,似乎眨眼间就长大了。
这个结果自然不会因为刚刚那声痛呼,而是权野给了他一个今夜他等了好久的答案。
他说,他对于回国这件事不是冲动,而是蓄谋已久,三年前那场车祸,他要一个结果。
为什么权震不愿意让他碰触这场车祸,而是执意把他送出了国?这场车祸背后到底藏着什么?他太想知道了。
两年岁月,七百多个日日夜夜,他想了七百多次,凭什么不能让他知道?
权震藏着瞒着的,到底是什么?他想知道,想的心都要疼了。
“小二,阿姨已经走了,就……让她安静地走吧。”傅君越把杯子里的酒喝净,又说道:“你现在这个状态,跟你哥的关系,阿姨会很伤心的。”
权野冷笑了一声,目色苍茫,他不知道看到舞池的哪一处说道:“傅哥,若是我妈死不瞑目呢?”
傅君越心里咯噔了一声,但又说不出话来,三年前那场车祸太过忌讳,如果不是权震请他过来劝小二,他轻易不想提及。
突然,又一阵怒骂声把权野从回忆拉进了现实,他长眉皱起,起身,手里自然地拿了一个空酒瓶。
“小二!”傅君越喊了一声,又突然想起来,小二是这家店的大老板。
他急忙起身跟了过去。
事情发生在清江最里面的包厢,这是仅次于权野顶层别墅外最豪华的配置,能包起这个房间的人,非富即贵,轻易惹不得。
权野推开人群,站在了前面,他扫视了几眼房间的情况,薄唇微张,轻笑出了声音。
房间里的状况跟自己的卧室如出一辙,桌子椅子都快折腾散架了,酒水也碎了一地,昂贵的波斯地毯都湿透了。
罪魁祸首冷着脸靠墙站着,一双清隽的眉眼散着冷冽的光芒。
男生身形颀长而又高大,若非那张脸长得生嫩,还真会以为他是一个已经步入社会的成年人。
权野的目光在男生脸上逗留了片刻,往下逡巡时才发现,这人竟然是前天晚上把自己从权震手里救出来的机车少年。
此时此刻的少年,身穿着一身黑白搭的夜店服务生经典款式,黑色西裤衬的两条腿又长又直。
只是胳膊的白衬衣破了,还沾染了几抹血污。
他的身边有一个已经哭花脸的女生,眼泪珠子一刻不停地往下掉着,楚楚可怜地藏在他的身后哆嗦个不停。
少年的脸上面露出点点不耐烦,权野看得出来,他很讨厌哭声。
火大的清江店经理正在训人,另一个经理则在一旁安抚客人,一个扮白脸,一个扮黑脸。
“苏景黎!这几天你给我惹了多少事情了!如果不想在这儿干!趁早给我滚!”孟经理控制不住地吼道。
原来这小孩叫苏景黎,脸长得好看,没想到名字也好听。
苏景黎……苏景黎,权野稍微愣怔了一下,这个名字,再配上那张已经五官长开的脸,他似乎想起了在哪儿见过这个男生。
五年前的少管所,他还没满十七岁,打架斗殴被关进了少管所,全称未成年犯管教所。
少管所里关了各种问题少年,打架斗殴倒算是问题轻的。
那是他第一次看到苏景黎,这个在少管所里足足被关押了一年的少年,没有人敢惹这个独来独往的男生,他的身边也从来没有朋友。
因为没有人敢接触杀人未遂的男生,会不会有一天也伤害自己。
管教喊得就是这个名字,苏景黎……杀人未遂。
恍惚间,权野似乎又回到了那个充满黑暗的过道,浑身戾气的苏景黎双臂撑在窗户上独自看着窗外,来来往往的人从他的身边经过又离开,可没有人停留过。
“他碰他。”嗓音冷静而又低沉。
权野恍然惊醒,双眼立刻看到了苏景黎手背上猩红的血珠子,“你!不小心碰一下而已!需要你大惊小怪的?!”
苏景黎冷嗤了一声,冰冷的双眼看着刚刚被王经理扶起来的客人,冷声道:“那是得多不小心,手才会碰到黎可的胸口上?”
“你!苏景黎你!”孟经理一时语塞,脸色瞬间变得红白交杂,好不精彩。
那客人似乎也不是什么好惹的,被苏景黎当场开瓢后,额头上的血呼啦呼啦地往外淌,王经理打的救护车还没到,只能做了一个简单的包扎。
“臭小子!你胡说什么?!姜总怎么会看上你们这种人?!”有同行的人“义正言辞”地护着。
房间里陷入了一场可怕的沉默,两位经理的脸上也不好看,他们是什么人?
都是开门做生意的,谁又比谁高贵?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他们也算是这行的翘楚,权哥手底下的能人干将。
姜楚的胖脸通红,他没想到不过摸了一下那女的胸口一下,头就被打成了这样。
“你们就是这样做生意的?得罪了客人连句道歉都没有?”姜楚的话音阴冷。
不过一个小小的夜店,他能来都是清江蓬荜生辉,这里一个服务生还敢对他如此狂妄?
两位经理知道姜楚的身份,最贵包间的客人,轻易得罪不得。
知情的人说句维护店员,不知情的还以为他们清江店大欺客。
“哦?那你觉得我们应该做生意?趴在你的脚底下任你蹂躏?还是打不还手,骂不还口?”
姜楚的脸色一变,他看着从拨开人群的男人,怒道:“你算什么东西?!敢这么对我说话?!你知不知道我是……”
权野冷哼了一声,抬手把玩着手里的空酒瓶,冷笑道:“我管你是谁?欺负了老子的小崽子就是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