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大山一听说鸭子跑了，连忙起身，对陈刘氏说：“我去看看。”

“嗯。”陈刘氏应了一声。

陈大山慌慌张张的跑出去，见院子里果然连一只鸭子都没有了。

大门都是关着的，从哪里跑出去的啊？

他左右看了看，见阴沟洞没有堵。

鸭子都是从阴沟洞里跑出去的。

他跟陈老太说：“娘，我去找找去。”

说完，他就跑出去了。

陈老太面色难看的不得了。

本来买这么多鸭子，她心里就不满意，进村又被嘲笑。

这会儿可更好了吧？

村里的人要是知道他们家的鸭子全跑了，那还不笑话死他们？

她气冲冲的到屋里去，在香案前拜了拜，又拿起念珠来念叨了起来。

可是，越念叨，心越是不能平静。

她索性丢下了念珠，来到陈刘氏的屋里。

小海棠刚吃完奶，正乖乖的躺在陈刘氏的身边。

“娘，啥鸭子？”

陈老太心情不好，没有理她，直接把小海棠给抱了起来。

小海棠看着陈老太，那黑葡萄似的大眼睛亮晶晶的。

陈老太烦躁的心顿时就静下来了不少。

她说：“上午买的几只鸭子跑了，阴沟洞没有堵，全顺着阴沟洞跑了。”

陈刘氏问：“那还能找得回来吗？都是生鸭子。”

陈老太也叹气，说：“估摸着难，又不是咱家养大的鸭子，跑出去了还能认路。

这些鸭子都是今天才买回来了，能认路吗？

说不定还跑回原家去了呢。”

“那、那钱不都是打水漂了吗？”

陈老太这才把买鸭子的经过都告诉了陈刘氏。

陈刘氏也皱着眉头，说：“大山怎么能这么憨呢？

咱家没有田地也没有粮食，买那么多鸭子回来能养得活吗？”

陈老太一噎。

后悔啊。

怎么就没拦着点？

面子是很重要。

可是，能吃吗？

到手的鸭子都飞跑了。

心塞。

陈老太抱着小海棠好大一会儿，又看了看她的肚脐。

脐带已经干了。

她起身去拿了点香油给抹在肚脐上。

用香油滋润滋润，孩子不会疼。

给小海棠摸香油的时候，小海棠乖乖的一动不动。

陈老太看着小海棠睡着了，这才去把尿布都收拾起来，到河边去洗尿布。

陈大山也在河边。

因为鸭子全都在河里。

陈大山没来的时候，它们都还在芦苇丛里觅食。

他一来，它们就全都往河中心游了去。

可把陈大山给急坏了。

他正准备下河去，游过去，把鸭子给赶回来。

恰巧陈老太来了。

“大山你干什么？”陈老太一声训斥。

陈大山听自家娘来了，立刻回头说：“我下去撵鸭子。”

“河水一两丈深，你下去撵？

你比鱼游的还快呐？

你咋不长膀子飞过去撵呢？”陈老太气呼呼的训斥道。

陈大山挠了挠后脑勺，说：“娘，鸭子就在河里……”

“我眼还没瞎。”陈老太看向河里的鸭子，感觉它们都在跟她挑衅。

好像是在说她拿它们没办法一样。

陈老太越看越生气。

可是，也只能干生气。

“不下去撵吗？”

“下去啊，下去吧。下去撵鸭子，然后鸭子没了，你也没了。”

“娘……”陈大山心里七上八下的，娘怎么净说一些不吉利的话呢。

“闲着没事把尿布洗洗。”陈老太把盆子塞给了陈大山。

陈大山只好蹲在石头上开始洗尿布。

陈老太则是生气的坐在石头上，看着河中间的鸭子。

眼睛要是能射箭，那些鸭子估计会被射成筛子。

好死不死的，大牛娘也来河边洗衣服。

同她一起来的还有村里的其他几个妇人。

大牛娘眼尖的看到了河里的鸭子，立刻阴阳怪气的说：

“哎呀，大山娘啊，你来放鸭子啊。”

陈老太就知道她是故意的，搭话说：“是啊，放鸭子。”

“哎呀，你们家的鸭子可真有灵性啊，刚回来就知道认你们家的门，还能赶到河里放，你们家鸭子跟你们家人一样能，又精又能的。”大牛娘阴阳怪气的说道。

陈老太说：“那可不？我们家鸭子都有灵性，在河里玩够了就回家了。”

大牛娘又嘲讽道：“哎哟，还嘴硬呢，弄不好啊，到手的鸭子，全都飞咯。

我说什么来着？人不能太狂吧？人狂必有祸啊，恶人自有天收啊。”

她说着比划着，结果脚下一滑，咚的一下摔成了仰么叉。

手里的木盆也摔成了几瓣。

陈老太本来憋了一肚子的气，这会儿见大牛娘摔了个仰么叉，立刻开心的哈哈大笑了起来。

眼泪都快笑出来了。

“哎哟，大牛娘啊，你这是咋了？

刚刚你说什么来着？人不能太狂，人狂必有祸啊，恶人自有天收啊。

哈哈哈哈……”

大牛娘摔的两眼直冒金星。

两眼冒金星就算了，最让她心疼的是木盆给摔成了几瓣。

这是她的家私啊。

这回拾掇拾掇，又得出俩子儿。

有人把大牛娘给拉了起来，说：“你小心一些。”

也有人好心好意的劝陈老太，说：“大山娘啊，你没喂过鸭子，不知道这畜生啥性情。

鸭子没喂熟，是不能赶出来放的。”

“对啊，我家的两只鸭子跑到河里就再也不回去了，后来顺着河游跑了。

之前还能看到影子，现在影子都不见了。”

陈老太还没接话，大牛娘立刻就接上了：“你们说这些还有什么用？

他们鸭子都赶到河里了，本来是想让鸭子吃点鱼啊虾啊的，没想到鸭子都跑到河当间里了。

这下可好了，到手的鸭子全都飞跑咯。

这可是九文钱一只买的呢。

要我说，养不起就别买，这下一个子儿都没了，还要落得旁人笑话，哈哈哈哈……”

大牛娘肆无忌惮的笑着。

陈老太说：“你刚刚都摔了一下，还这样口无遮拦？不怕再摔啊？”

她话音刚落，大牛娘啪叽，又摔了一跤。

原地站着，压根就没动。

她自己也不知道咋摔的。

这会儿，所有的人面色都变了。

就连陈老太心里也有些害怕了。

有些邪门啊。

大家都大气不敢出，心里想着不会是陈枉回来了吧？

这么一想，顿时感觉后背都凉飕飕的。

像是刮过一阵阴风似的。

她们谁也没敢再去扶大牛娘，唯恐惹了晦气上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