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宾区后院。
柳漪菲看着手中红色外包装的嘉宾帖,坐在这华美而柔软的长椅上,反倒有些不知所措。
这时。
沈万三带着几个商团侍者步履整齐的走了进来。
他和身后六人先齐齐朝着柳漪菲鞠了一躬,起身后,啪,打了个响指。
一个穿着不俗的帅气侍者双手捧着一个镶着金边极为精致的大瓷盘,还盖着个带把手的精美穹盖。
“柳小姐,请。”
沈万三身子微躬,手一伸。
“沈执事,此乃何物?”
柳漪菲攥着嘉宾帖,看了一眼瓷盘,疑惑的眯起了眼睛。
“一份小礼物而已。”
他笑了笑。
柳漪菲这才疑惑的将盖子提了起来。
刹那间!
五光十色,七彩斑斓!
柳漪菲盯着那发光的物件,愣在原处。
“这是……鲛珠!”
她震惊道:“传说,每一颗鲛珠都是鲛人以心血眼泪凝结而成,耗费了鲛人终生才能得此一颗!难道,这世上真有鲛人?”
“柳小姐,我们七省商团所送当然是真的!”
“为何送我?”
“因为七省商团让您辛苦站了半个时辰,为表诚挚道歉,这是我们七省商团扬州分馆代表商团总执事送给您的歉礼。万分抱歉!”
沈万三再次做了个请的姿势。
“商团总执事?我……不认识他呀!怎么着也用不着他来道歉吧?”
柳漪菲咂摸着,好一会儿也没反应过来。
“不,你们认识!”
沈万三肯定道。
“好好……吧。不过,此物必定价值不菲吧?”
柳漪菲弱弱问道。
沈万三一笑,将手指向那颗入人拳头大小的珠子,意味深长道:“柳小姐,这颗蛟珠,就算换下整个商团扬州分馆以及周围这一片商地都已足够了。当然,还得再搭上几十个商城的大铺子!”
“啊,这么贵重?那我怎好收下?沈执事,我站一会儿不碍事的,拿到嘉宾帖就很满足了!这东西我不能拿,还请替漪菲谢谢商团总执事,告辞!”
说着。
柳漪菲道了个万福,向外走去。
见此情景,在场众人神情一滞,两个反应快的小斯想要拦她,却被沈万三摇头阻止了。
……
柳漪菲急匆匆出来。
柳千山等柳家人早已不知所踪。
只有胡天洲侧躺在分馆大门口侧边,戴着个斗笠挡着上午刺眼的阳光,翘着二郎腿,嘴里叼着个草根,时不时的就有人往这边观瞧。
他见柳漪菲走出,噌的跳了起来。
柳漪菲或许是拿到晚宴嘉宾贴太过兴奋,并没注意到胡天洲就这样大大拉拉地躺在商团分馆大门,竟也没人管。
“拿到了吗?”
胡天洲问道。
“拿到了。”
柳漪菲很高兴,即使让戴着面纱,可看到那笑弯了的眼,也让人不禁着迷:“今天拿这邀请帖还挺幸运的,比想象中的顺利的多,只不过有些奇怪。”
“有啥奇怪的?”
胡天洲问道。
柳漪菲美目一转,低声道:“他们商团的总执事似乎认识我,我刚站了半个时辰,分馆执事沈万三就把我请了进去,不仅给了嘉宾帖,还想要送我价值连城的鲛珠呢!”
“鲛珠!那可是难得的好物件呀,在哪呀?拿出来,让我也见识见识。在哪呢?真有那么值钱,干脆卖了,一辈子就不愁吃穿了!”
胡天洲嬉皮笑脸的就想去搜对方的身子。
柳漪菲啪的一下将他手打开,白了一眼道:“干嘛呢?大街上这么多人,动手动脚的像样子吗?那鲛珠价值连城,无功不受禄,我怎可能随随便便的收别人家的东西呢?保不齐……那商团总执事是个老头子,对我安了什么不良之心呢?你就愿意把你家婆娘用颗珠子换走啊?财迷!”
说着。
她长叹了一口气,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戴着面纱的脸:
难道……
这商团总执事真在哪看到了我的脸,生了不良的企图心,才莫名送这么贵重的礼?
“……”
胡天洲无语,拍了拍头哭笑不得道:“你这是啥想法?说不定,那商团总执事是个年轻有为高大帅气的年轻人呢!”
“不可能!”柳漪菲果断摇了摇头,郑重道。“你没有做过生意,就不知这七省商团有多么厉害!虽说是七省商团,可它的生意早就做到大明各处,连北漠南洋都有他们的分馆!他们的总执事又怎可能是个年轻人呢?”
“万事都说不定的哟!”
胡天洲嘴角一斜,眼中闪过一丝小小得意。
柳漪菲偏头问道:“你这几年没怎么出过门,之前又是乞丐,但扬州首富苏贵你总晓得吧?”
“噢,那个兔崽子呀!”
胡天洲眯着眼,咬了咬牙。
“小声些。”
柳漪菲忙往左右看了看,一边在在胡天洲的帮助下登上了马车,一边说道:“苏贵在扬州城里有着不少产业,要是被他手下听到,免不得你得挨顿打。但说起来,即使苏贵是扬州首富,可他的财富和七省商团的总执事相比,也是一个在地下一个在天上。”
“我晓得了。听老婆话,不乱说,嘿嘿。”
胡天洲若无其事的笑了一声,坐上了马车的驾驶位。
马车吱扭吱扭响着,随着胡天洲驾的一声,缓缓向前行驶。
按照大明规制,像柳家这样的商人,是不能驾乘马车的。
不过。
大明建国三百多年,早已处于王朝末期,虽然扬州等地依然繁华,但终究也只是繁花乍现。
因此。
在扬州这种商贸繁荣之地,规矩早就被破坏了,只要家中稍微有些钱财的富人商贾,都会以驾乘马车出行为荣。
胡天洲这辆车虽小,但终究是马车,也是家财和面子的象征。
柳漪菲坐在其中,想要休息却由因为心烦久久闭不上眼,只有怀里的嘉宾帖让人心安一些。
她看着车外驾车的胡天洲,忍不住念叨:“天洲,你真的就一直打算在家和那帮小孩玩过家家吗?”
“我觉得挺安逸的呀,人这一辈子为的不就是份安逸嘛!”
胡天洲回道。
柳漪菲翻了个白眼,用手敲了敲马车内的车窗:“你啊,想气死我吗?你知不知道,外面人都是怎么议论你羞辱我的?你一个大男人不出去赚钱,总和一帮小孩子玩,这成什么样?”
“那你觉得呢?”
胡天洲回头看了她一眼。
“找个活计干一干吧!我是做生意的,虽说柳家不是劳苦人家,但你哪怕是去龙须码头找一份苦力差事,也比在家里如此要好。”
“行,这两天我就寻一份工。”
胡天洲回道。。
这倒让柳漪菲愣了愣,显然没预料到对方答应的这般爽快。
……
柳府。
书房。
柳漪菲看着面前桌面上的休书,呆立原处。
一旁。
柳宗谋低头磨墨,将早已准备好的毛笔递到了柳漪菲手里!
“签了吧,四年了,这份孽缘也该到了结束的时候!”
柳宗谋郑重点着头。
“爹!”
柳漪菲并没有去接那只毛笔,凄然道:“就连你也想让女儿签下这休书,与胡天洲离别,然后为了柳家嫁给那瘸腿缺心的扬州首富苏贵吗?”
“这……”
柳宗谋表情凝固,拿着毛笔的手一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