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与人相斗，倒不如观其他人斗。
虽说蒋氏对自己愤恨如此，但若是见到家中更有继承希望的庶子出现……又会是怎样一番光景。
贾落落勾唇笑了笑，心中已经有了主意。
……
蒋氏全副武装，顶着满头的珠玉之物，冷眼看着站在阶下的人儿。
不施粉黛，一身素净的白衣，却显得人带上了几分仙骨。
她眼底一寒，不得不承认，自己是小瞧了这个笑里藏刀的妮子。
与蒋氏的满心怨毒不同，贾落落的神情更为泰然自若，行了一礼之后，静静站在原地，不再言语。
二者都在试探，像是在进行一场无声的交锋。
到最后，还是蒋氏先沉不住气，用帕子捂住嘴，吃吃笑了起来。
“你爹这几日总把你挂在嘴边上夸，现在看，确实是出落得越发伶俐了。”
听着这句夸赞，一旦感觉不出任何的真心，还遍体生寒。
贾落落心中冷笑，但是面色依旧不改，“那还多要感谢母亲的栽培之恩。”
毕竟，她过的唯一好事，就是将自己的性命留到现在。
不然，也不会遇见郑胤祺……
蒋氏听了这话，不知为何总觉得自己心口堵了一团棉花，上上下下顺不过气来。
干笑了两声，直接引入了正题。
“你姐姐马上就要跟在你身边学做生意了，我这个当娘的什么忙都帮不上，你能特意把你叫过来嘱托几句。”
虽说贾仁现在已经失了老爷的宠爱，但只要大权不旁落，总有在回来的那一天。
怕的就是贾落落成了一头见着肉就不撒口的狼。
贾雪虽然毫无经商之能，但在此刻推出去，多多少少也算个钳制。
贾落落自然知道蒋氏的想法，只是可惜——一杯羹就这么多，根本分不了几个人。
“若是母亲大人真想让姐姐接手家中生意，落落倒是有另一个主意。”
她抬起眼，眼神真诚，嘴角噙着一抹笑意。
蒋氏没有说话，于是她便自顾自继续说了下去。
“姐姐若是想学做生意，落落这里倒是有一个更好的人选。二哥哥常年在外，见多识广，马上就要回来帮助爹爹处理家中事务。”
“落落只是对经商略知一二，侥幸会了些皮毛，根本就比不上二哥哥。”
肉眼可见，蒋氏在听到贾义名字的那一瞬间，脸色瞬间僵硬了起来。
赵姨娘这些年在她眼皮子底下兴风作浪还不够，非要把自己那个不成器的儿子也拉过来吗？
贾落落继续说：“二哥哥接手家中事务的时间也久，能教给姐姐的东西……自然也更多。”
猜忌的种子一旦种下，便会立刻生根发芽。
后宅里的女人，为了争夺男人的宠爱，争风吃醋，内斗不已。
蒋氏——怎么可能不恨赵姨娘？
“再加上，我看姐姐与赵姨娘之间相处甚好，您还在——”
贾落落捂住嘴，装出了惊慌失措的模样，害怕地瑟缩在一边。
蒋氏却深呼一口气，脸上勉强挤出了和煦的笑容。
“这有什么怕的，你继续说不就成？”
贾雪与赵姨娘合伙栽赃诬陷自己时，蒋氏虽然禁闭在宅院中，但应该对外面的风吹草动一清二楚。
看到赵姨娘如此急不可耐的展露自己对于权力的渴望，她焉能不加以防范？
贾落落行了一礼，这才继续说道。
“想必赵姨娘也会好好教导二哥哥，好好教习姐姐，不是吗？”
贾雪只有一个，到底是用来牵制庶女，还是用来牵制庶子……
全看蒋氏怎么选。
果不其然，她听完这几句话，立刻陷入了一片沉寂之中。
蒋氏攥着自己手上的镯子，心脏跳如擂鼓。
她想的不止贾落落口中所说的这些，还有更多——
那个贾义，好好在京外待着，怎么会突然回来？
肯定是那个贱蹄子，看到自己长子已经失势，这才急不可耐的把人给叫了回来。
她也配？
贾落落在心中默数，等待着自己想要的答案。
下一刻，蒋氏的语气忽然变得轻柔了起来，甚至亲自站起身，直接走到了她的跟前。
扑鼻的脂粉气味……
贾落落看着自己仇人的脸在瞳孔中逐渐放大，心中的恨意喧腾。
蒋氏握住了她的手，轻轻按了按，随后将自己手中的翡翠玉镯直接摘下，带到了她的手上。
“你这话说的也对，不如，就让你二哥哥好好教导教导雪儿？”
话音落地，还亲昵地往前凑了凑，做出了一副慈母的作态。
继续说道：“我常在深宅后院，对外面发生的事一概不知，你要是有功夫……记得多来母亲这里走动走动，说些笑话，也好让我开心开心？”
两人之间可算是闹翻了脸。
但即使是如此，蒋氏也能立刻化干戈为玉帛，拿出了拉拢的手段。
贾落落只能感叹这人心狠手辣，且心思深沉。
她不信自己，可却依旧做出了示好的样子……
桌子上还带着那人的体温，让她浑身上下疼痛不已，恶心到作呕。
贾落落抿唇笑笑，什么都未说，可是眼底深处，暗波汹涌。
……
待到从蒋氏那院子中出来，不过走了几步，她就看到了贾思思。
贾思思是赵姨娘的女儿，一向对自己庶出的身份厌恶至极，平日里得了些东西就拿到贾雪的面前邀媚。
在前世，这人虽不是幕后凶手，却也在她落水之时，狠狠踩上了几脚。
现在想看，也算是冤家路窄。
贾思思停住脚步，脸上带着一丝冷笑，径直走了过来。
“这是过来讨饶了？”
贾落落露出好奇的神色，“姐姐这是说的什么话？”
本来都是庶女，若是有一人比自己地位低些，还能得到心理慰藉。
可偏生这人就像是鲤鱼跃过了龙门，一下子飞上了枝头，就不得不让人眼红了。
贾思思：“在这里跟我装什么蒜？真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什么货色？”
可笑可悲可叹！
贾落落脸上浮现出一抹笑意。
貌似不经意问道。
“大姐姐应该在等您了吧？不知道这次……您给她带去了什么好东西？”